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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卢二爷所料想到的诸般种种,已是提前了不少时日。今日这位大管事,之所以刚在掌柜娘子程氏那儿得了消息,便着急赶来相见,就是为了能在京城商铺云集的繁华所在,一举得名!
但闻听这旁卢二爷所提及,他需闭门谢客,只为用功课业以求能再度上京赴考,已然断绝了再请得他动笔那桩。到底是官家子弟,仕途有望才是父母之愿,家门幸事。较之那黄白之物而言,却是万万不敢拿来作比的。
也惟有临行之前,婉转留下一句:“若等卢二爷闲暇之时,偶有所得,再转交梁掌柜家的娘子,也算是我程记之幸。”才倍感失意的起身,告辞而出。
好生送走了那位大掌柜后,夫妻俩不免颇为意外道:“能在这等道途尚且通顺之时,他程记便有如此景象,已是令人刮目相看了。更何况还是接连在京畿境内的两个府城之中,几乎是不分前后的开设有铺面,的确可算是实力了得!”
“当初,他程记能在多个县城中陆续铺开,想必也不单是一家之力所能及。即便这明面上看似简单的商户,其背后又得谁人支撑,却也是不敢断言。能得以如此之快向京城进发,便足以证明这程记东家的眼光,着实不错!”那旁的二奶奶已是连声称赞。
“确实,能将这名不见经传的程记,在短短数月间便开到了京畿之地,就可见其合作的那方,定然不是一般的商户人家!”不觉摇头轻声一声,接着道:“无论往后是否还与他们家合作旁的生意,此前结下之缘,与我们家而言却也是好事一桩。毕竟多个朋友多条路,虽不至于有所求,好歹能在这四合地界上,不被打搅已是不错。”
正是因此,这渌水山庄才可安然无事,逐步壮大起来。至少两人分家之前的这一段时日,还得他程记帮村一二,何况随后的计划中另有购置山头一项。即便无需他家出面,可到底还是免不得有些关联。
而那旁二奶奶正打,开程记留下的锦盒,不由一阵苦笑道:“看来他家也不是全然无备而来,你且看看这图样?”说着将手中之物,顺势递了给他,却是他夫妻二人从未见过的新花样。
“想来,当日离去之时,同他家二掌柜所提及的那番话,已然是听得明白了。这样式必定是请了旁人绘制而成,看着也不似出自普通人之手,还有几分功底在。”
夫妻俩不禁对视了一眼,原本还以为这世上,难得会有文士愿意为商户,在将要售卖的货物上作画。如今看来,倒是两人想岔了。
随着程记的名头在各大府城中响亮了起来,不但是程记的润笔也跟着涨得厉害。再联想起能在他家铺面中,采办此类上等成衣的人家,也是非富即贵的高门大户。原本那些碍于颜面的文士之中,自然就有那想要名利双收的存在。相应而来的便是他程记如今再不缺,早于别家一步的最新样式,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相视一笑,接着将余下的几件也一一过目,的确如二奶奶所料那般,并非同出自一人之手。不禁又是轻笑一句:“看来你卢二爷的退出事件,倒是给了他家不小的启示。往后断不会再独将此项,交于一人绘制了,与我们而言先前的那些图稿,必将逐渐谈去无痕了。”
原就是想着,要借前次回府之际,逐步断了这桩。眼下他程记显然也已顺利寻到替代之人,更是要这一切变得顺理成章,两人亦在心中大大的松了口气。
待二奶奶叶氏拿出压在盒底的那份,估摸着也该是最后一份润笔之时,却不由征了征:“是整整三百七十两的银票!”
“加上当日给的那三套,已算丰厚不少了,看来这才是文士们愿意动笔之因。往后他程记的润笔,也定是水涨船高,更不用发愁再没能人将其拒之门外。”
收妥了锦盒后两人便动身,上了门前早已等候多时的马车,直奔郊外良田那方而去。
刚才能远远望见之时,卢临渊便已发现,佃户们并未枯坐待等来年开春时节,再忙碌田中之事。而是借着秋后空闲时分,已在一侧空地上栽上了几溜小苗,瞧着想必也是种了些可越冬的时蔬。
再瞧那桑园一旁,好似农人正趁着入冬之前忙碌个不停,倒是令两人不免好奇。待到了地头上听完,这边正招呼着佃户们一并行事的桑园管事,胡老爹的一通告诉后,才知道原来都在忙着修剪枝条,保证来年桑园的产出大事。
能得这么一位懂行之人,也是万幸,若是单有上好的园子,却寻不来合宜的人看顾着,也是枉然。今日亲眼见过后,愈发是放下心来交与他胡老爹手中。
“东家可是还惦记着来年耕作一事。”说着更是放下了手中刚才展示给两位瞧看的枯枝,忙不迭已是唤了自家的小孙儿道:“快些与两位东家引路,往后面牲口棚里寻你苏叶姐姐去。”
一听自家爷爷这句,这年岁不大的孩子已是重重点了点,蹦蹦跳跳的一路在前,小跑着向粮库方向去了。引得后面目送一行人离去的胡老爹是一声高喊:“疯跑个什么劲,还不把东家们累着了……!”
不等他后面半句出口,这边的卢二爷已是摆手笑道:“小娃娃正是欢实的年岁,由着他去也就是了,我们本就识得路,倒是不碍的。”
别看那胡家小孙子,一溜烟便跑得没影了,可到底是农人家的孩子,又是自胡老爹接手桑园后,便跟随其旁的。终是不曾见过两位东家,但也在长辈们的日常言谈中,多少明白何谓东家。
跑得飞快,便是为了能早些告诉,那头正忙着安顿牲口们的两个姐姐,这一大消息。这不,才一跨入棚子门内,便开口道:“苏叶姐姐,苏叶姐姐,东家正过来这边,我爷爷说了让你快些出来……。”
一听是两位主子到了,忙不迭撂下手中的活计,两人相视点了点头,便双双迎了出去。
“奴婢们见过二爷、二奶奶,给两位请安。”才要作势跪下,已被一旁的麦冬出手拉了正着。
这旁的二奶奶也已是摆手笑道:“如今可不是在府里,一切从简便罢。今日不为旁的,听说那梁掌柜的让人挑了两头耕牛来,我与二爷不过来瞧瞧而已。等晌午大家伙都歇息之时,再让佃户们一并来粮库见上一面,也就是了。”
被主子这般一提,两丫鬟忙不迭又是规规矩矩的福了福,才在一旁束手立定。本欲拦着主子们往牲口棚中去,却被另一旁的大丫鬟蔺兰低声言道:“不碍的,主子们都不是那胆小之人,再则不是还有麦冬一旁看着,你们也都不必如此太过紧张。”
伸出手来却不曾触及牛首,便被一旁的二奶奶喊住了:“小心牛角,怕是不好惹!”忙又他耳旁低声道:“我可是听说有的地方还将它们用作斗牛的。”
被娘子这般一提,反倒是这旁的卢临渊轻笑一声:“它们本就是因其性情温顺,才被驯化成了家水牛用来耕作的,小心避开些那对大角定是无事。”
再看另一旁正拿着干草给圈中水牛喂食的小丫鬟麦冬,到是异常的轻松。不禁摇头自嘲一句:“都还不如个丫鬟胆大。”
“那是你之前从未曾接触过,而她家本是农户,自小便在乡间见惯的,哪里有害怕的道理。”说着拉过妻子的手,轻轻地顺着一侧的脊背摸了上去:“看,是不是正如我之前说的那般,这水牛就是出了名的性情温和,一点都吓人吧。”
试着抚了两下,还真是出奇的温顺性子,愈发对帮着寻来耕牛的那梁家两口子,也更为看重几分。确实是个办事得力的,杂货农具固然是他们家铺子里现成的,但这耕牛一桩不免有些为难与他,不想办起这单差事来,却也是十分仔细。
原因无它,等两人出了棚子后,才由苏叶口中得知。当日被送来这两头一大一小的水牛,经由佃户中众人的验看后,也是个个面露喜色。别看东家让人采买来的,并不都是正值壮年的劳力。但也都是身体强健,待到来年春耕时节,也都能在田间使得上力,才是佃户们最为关心之事。
“算算日子,那头小的也该在开春时顶上大用。所以我爹他们才一个劲的直夸梁掌柜聪明,说是只花了牛犊的银子,咱们不过养上半年也就能耕地了。过冬的干草咱们地里本就用不完,只寻人多备下一份也就是了,划算的很!”
一行人便往粮库去,边听着身后的苏叶,已将当日众人验看的结果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起来。而另一旁的苏木也插了一句道:“主子们来时,可曾听向管事说起,在山头上发现了两排茶树哪!”
“茶树!是咱们家的那座山头?”侧头看了眼身边的妻子,卢临渊已是禁不住怔怔接了一句。
“可不就是,原先也是咱们被向管事领着,去山间伐些无用的杂树,劈了当柴火使。哪里想到无意间,却发现了原先留下的两排整齐的茶树,离着半山腰也是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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