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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史台隶属于文官体系,不过即使是其中最高的正都御史从品级上来说也只是正七品的官阶而年羹尧他是——正一品。不用说这位御史台于大人敢公然叫嚣一个比自己大了那么多官阶的大臣,仗着的无非就是身后隆科多的支持,而事实也的确是如此,这位大人在御史台干活时可是没少往皇帝陛下那送参年羹尧的折子。而今天,这位总在背后偷摸告状的于大人,终于得到了苦主的【回应】他被一鞭子毁了面容,从此于仕途上彻底玩完。
看都不看滚在地上,痛苦的声声嚎叫的某人,年羹尧特只特辟流氓的吹了声口哨,一拽马缰,施施然地走掉了,徒留下看着他背影一脸铁青之色的隆科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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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史台的某位官员在神武门外公然被年大将军抽了一鞭子的事情在极短的时间内便传到了皇帝陛下的耳朵里也在极短的时间内被众朝臣知晓,霎时间参奏年羹尧的折子便如容雪花般飞往乾清宫,胤禛下旨让年羹尧自辩。
于是年羹尧也就很乖觉的上了自辩的折子,此时胤禛手上拿着的那个就是。苏培盛躬着身子站在那里,一双眼睛却时刻留意着皇帝陛下的动向,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一声哼笑从皇帝陛的口中流出,苏培盛见其眉宇舒展,脸上隐有忍俊不禁之色,不由眼睛一转,端着盏清茶走上前去。
“皇上这是看见什么好笑的事情了?”苏培盛上了茶后,站在龙案旁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
“还不是那个年羹尧。朕让他上自辩的折子,他倒好,不但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反而还委屈上了,口口声声说着自己被侮辱了,是逼不得已才动的手。还有,你看看他这几笔字写的简直是不能见人!”口中虽是这样念叨着,可是苏培盛从皇帝陛下的脸上可没有看出丝毫的不耐。扯着脖子往那明黄色的折子上扫了两眼,作为从小就在胤禛身边伺候墨宝的奴才,苏培盛立刻摇了摇头,轻笑着说道:“年大人这字,是有些……”
胤禛闻言先是笑了笑而后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微微叹了口气,年羹尧右肩受伤的事情别人不知道可胤禛却是知晓的,大约也是因为如此,所以才影响了右手写字的能力吧!
“年大人在这件事情上是有些冲动了。”苏培盛小小的觊了眼皇帝的脸色而后方才轻声说道:“不过也是因为那位于大人太过无礼的缘故,唉!这御史台的大人们嘴巴个顶个的都那么不饶人。”
对于这些所谓的御史言官,胤禛心里也颇为不待见,这些人总是喜欢讲一些大道理,动不动就以先圣,朝纲之类的说事,而且还极喜欢抓别人的毛病,因为自身【工作】的性质,他们特别容易成为别人手上的刀子。
如今,年羹尧在这件事上也不例外。
在礼上来讲,年羹尧打人是不对,可他一个区区不入流的小官也敢公然叫嚣辱没朝廷一品大员,刚刚被皇帝陛下封赏的一等公,这样目无尊卑,胆大包天之人也确实挺欠抽的。而从情上来讲,年羹尧可是刚为朝廷打了一场大大的胜仗啊,胤禛在这个时候总不好真的对他有什么惩罚,况且,在皇帝陛下的心里,未必就觉得年羹尧是真错了,左不过就像是苏培盛说的那样,有些【冲动】了。
“隆科多……”胤禛在心底把这三个字隐约念叨了一遍,双眼之中不自觉的浮现出抹幽冷之色,对方最近所有的上蹿下跳胤禛其实都看在了眼里,不过是念着以往的情分,暂且按捺住罢了,只期望对方自己能够幡然醒悟,不要辜负了这份君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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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本打算把此件事情暂且压下,然而,那位被抽了一鞭子的于御史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在三天之后,自个悬梁自尽了。人死之前还写下了一封赤红的血书,上面自然布满了种种怨愤委屈以及对年羹尧的怒斥,骂他是小人,是佞臣,说就是因为他逼死的自己。甚至连他的妹妹,当朝的年皇贵妃都骂了进去,直言,年家兄妹就是祸国的种子,这大清朝早晚有一天要毁在他们手上云云……
对于这封折子,胤禛不仅没有像这位于大人生前所想的那样,用自己的死柬来让皇帝【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反而惹的胤禛大怒,他虽死了但却祸及父母兄弟妻儿,好好的一家人瞬间支离破碎,也不知道这位于大人在天有灵会不会后悔自个曾经的【冲动】。
众人见皇帝对年羹尧维护之意甚深,纵然隆科多等政敌心怀再多不满,然而眼下年羹尧风头正劲,确实不易强攻,也只能找暂且压下情绪,暗自等待。
“该死的!”佟府内,隆科多正在喝闷酒。李四儿坐在他旁边,手执酒壶,见杯底空了,就立即给他满上。
“不过就是牺牲掉一个微不足道的棋子而已,至于老爷发这么大的火吗?”李四儿现在年纪也不算小了,然而这一身的打扮,却还是红红绿绿的,看起来真是既艳且俗。
“你知道什么!”隆科多心情不好,对这平时最宠爱的李四儿也多了几分冷脸:“宫里一直有消息传出,说皇上有意在提拔一人进军机处,此时这满朝上下唯有我与年羹尧由此资格一争,然而这次的事件却是让我看明白了,在皇帝的心里面,他那个便宜妻弟还是比我这个便宜舅舅要值钱的多了!”
世人都是会见风使舵的。于大人不但自己死还狠狠累及了家人,他隆科多作为于大人背后的靠山,对此却全然无能为力,这让那些依附在他身边的党羽们该怎么看?日后谁还能在心甘情愿的帮他办事?
“要奴婢说,爷早就该明白这个道理了。无论它是东风、南风、西风、北风还是过堂风,都比不过男人耳边的枕头风,年氏那个贱人专房独宠十几年,往皇帝耳朵里吹的风不知有多少呢,老爷纵然有从龙之功,可只有年氏那个贱人在宫里面得宠一日,皇上怕就会对年羹尧荣宠一日。”
李四儿的话让隆科多的心情越加不好,脸上的表情阴沉了许多。突然地,似是想起了一事,隆科多抬起眼睛开口问道:“你那个远房表妹现下如何了?”
李四儿知道他指的是何事,微微低下头,叹了口气道:“她那肚子最多也就再撑一个月,再多,人就危险了。”原来那小李氏根本就没有怀孕,之所以会肚子渐大,完全是服用了一种特殊药物的关系,那药物使身体产生怀孕的脉象,再在衣裳底下见机地塞下厚实的布料,就这样瞒天过海的骗过了三阿哥弘时。
隆科多听了这话,那双紧皱的眉头就一直没有松开过。
自胤禛登基后,有感于先皇在位时诸子争嫡的惨剧,便设下了秘密立储制度,也就是说在他生前不会公布太子的人选,诸君究竟会是谁还要等到皇帝陛下驾崩后方能知晓。然而,现在的事实是,已经成年或是最接近成年的只有两位皇子,一位是三阿哥弘时,一位是四阿哥弘煦。五阿哥与四阿哥是同胞兄弟却听说感情素来和睦,六阿哥是个残疾注定与储位无望,七阿哥倒是有个养母皇后,不过年纪小了一些,而且也真的不是一个特别聪明的孩子。
所以若是没有意外,那秘密的传位遗诏上写的就会是三阿哥与四阿哥他二人之一的名字。隆科多左思右想怎么都觉得后者的希望比照前者那是多的多的多啊!这也是他心里面一直的一个隐忧,若是日后四阿哥真的登基为帝,那他隆科多可就前途堪忧了。
“唉!也真是可惜,永坤阿哥之死的事情,没有赖上年氏那个贱人,让其逃过了一劫!”李四儿脸上有愤愤不平之色,显然觉得这是便宜了某人。
“你们的那个计划本就形事不周密,漏洞太多,只有遏住最开始的关卡,不让事情闹开来,年氏就有的是机会翻案。”
“还不是齐妃那个优柔寡断的,一直不肯下定决心!”李四儿向来最喜欢推脱责任,此时便是一股脑的把所有的不是都推到了齐妃身上,说了许多难听的话。
隆科多一边听着她说一边郁闷的继续喝酒。
“去告诉你那个表妹,让她赶紧找个机会把她那肚子处理干净,趁着三阿哥此时对她还有兴趣,兴许还能有几分翻身的可能,否则她这一辈子也就算是废了。”
自然,这颗安在三阿哥身边的棋子也就算是废了。
“好,奴婢知道了。”李四儿点了点头,执起酒壶又为他填上了一盏,细纱铺成的窗纸上倒影出二人的身影,隐隐地还能听见一两声模糊不清的声音。
“山西的王大人送来了三万两银子,想求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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