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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软嗓音,沁出藏也藏不住的绵绵情意,容珞琰抬头望着眼前的男子,他是她此生的良人,曾经的她,为了能像现在一样,站到他的身边,做过太多太多的事情;她决不允许有别的女子,再挡在他与她之间……从前的她,做到了;如今,她一定也同样可以做到……臻首微垂,露着一小截白皙脖颈,更显出几分不胜凉风的娇羞,但见容珞琰朱唇轻启,仿佛随时都会有缠绵话语,从皓齿间荡漾逸开,叫人心怜。
就在这时,门外侍卫恭谨却焦切的声音,蓦地响彻在偌大的揽玉阁之中,似巨石从天而降,打破一室涟漪:
“启禀王爷……慕公子刚刚闯入柴房,将娘娘救了出来……”
容珞琰清晰的感觉到,覆在她手上的温厚大掌,在听到这番话的时候,重重一紧。虽然他极快的敛了去,却无法掩饰那一瞬间最真实的反应。
容珞琰心中一凛,像是一根刺,狠狠的扎进了灵魂深处,并且不断生根发芽,茁壮成长,直到再难拔除。
那根刺的名字,叫做夏侯缪萦。
怀中女子,轻的似一片柔软的羽毛,仿佛风一吹,就会漂浮在无垠的荒野中,再也难寻……慕淮安双唇紧抿,温润眼瞳里,映出怀中女子苍白容颜,深深一刺。她就这样安静的窝在他的胸膛里,小小的一张脸,梨子般大小,莹润的肌肤,褪尽了血色,透白如纸,一双总是澄澈清亮的眸子,此刻却紧紧闭着,将一切生动表情都关在了眼帘之外;惟有浓密睫毛,轻颤如蝴蝶羽翼,沾了湿意,再也飞不起来……手上一收,慕淮安将她抱的更紧,如同难舍的珍宝。女子吐息微弱,拂过他的胸膛,隔着轻薄衣衫,依旧烫如火烧,那样奄奄一息的温度,像一粒粒细小尖锐的刀刃,在他心脏最深的某处,狠狠划下一道道伤痕,只有她好起来,他的伤口仿佛才能随之愈合……“缪儿……”
那藏在灵魂里不见天日的低唤,终于在此刻,再也忍不住喃喃出口,轻若鸿毛,重如泰山,抵在慕淮安的喉咙,又苦又涩:
“缪儿……没事的……坚持一会儿,很快就会见到大夫的……不要怕……”
呢喃低语,明知怀中昏迷的女子,根本听不到,却仍是一遍一遍的倾诉着,慕淮安脚下健步如飞,急切却又稳重,抱着她向外掠去,仿佛只要出了煊王府,就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身旁穗儿亦步亦趋的跟着,偶尔唤一声“公主”,嗓音却早已带着哭声。
眼见着朱红色的大门,就在眼前,只差一步之遥,就可以踏出去……“慕公子……”
景垣高大身形,如山伫立,挡在他的面前,似隔绝了背后一切溶溶日光。
怀中女子不安的蠕动了一下,慕淮安低头望向她,再抬眸的时候,朗俊侍卫,经已缓缓移开身形……赫连煊秀拔身姿,就这样一点一点的清晰,显露,那一袭月白色的锦衣,迎风飞扬,猎猎作响;直到整个人都如同芝兰玉树一样立在明亮光线里,溢彩生辉,却不知黯淡了谁满目的希望……慕淮安只觉一颗心,重重一沉,像是要坠进无边的黑暗里一样。抱着怀中娇躯的手势,不由一紧,仿佛要拼命的挽住些什么,却终究只能是徒劳吗?
这细微的一个举止,毫无预兆的撞入赫连煊眼底,冷眸如刀,泛出泠泠青寒之光:
“放下她……”
凛冽嗓音,沁着没什么情绪的温度,却似有隐忍的暴怒,一触即发。赫连煊望着那双目紧闭的女子,安定的窝在别的男人怀中,温顺的似一只乖巧的猫,只觉说不出的刺眼。
“她身子很虚弱……”
慕淮安知道自己应该放手,但是臂弯里那一缕缕轻浅的呼吸,仿佛他想要守护的美好,紧紧箍住他的心,不能放,不舍得放开。
沉默,空气里诡异的沉默,如同坟墓。
眸色陡然一厉,赫连煊忻长双腿,蓦地踏前一步,大掌如钳,锁住女子纤细皓腕,冷目含霜,射向近在咫尺的男人,低吼出声:“放手……”
人事不省的小女人,昏迷中,仍是不舒服的皱紧了眉头。
心底燃着的莫名怒火,陡然一炽,烧尽了赫连煊仅有的一丝怜惜,再无顾忌,长臂揽胜,硬生生的要将那单薄轻软的娇躯,从男人手中扯出来……慕淮安心中一紧,唯恐力度稍大,会伤着怀中女子,这一松懈,怀抱着的娇躯,瞬时落入赫连煊的掌握……臂弯里空荡如也,连心底某处,都仿佛随之空了一块,夏风冷冽,刀子一样刮进他的皮肤,割裂的生疼。
怀抱里裹进女子单薄的身形,触手滚烫如火,炙的赫连煊胸口都仿佛极细微的一颤。她那样小,那样轻,窝在他的怀中,似一只被遗弃的小兽,呼吸微弱,奄奄一息。
臂弯似是陡然一沉,坠的他不期然的划过一缕淡痛,赫连煊不自觉的将她抱的紧了些,旋即转身,朝着溶月居的方向而去。
慕淮安心中由是一窒,终究忍不住提醒道:
“她需要找大夫……”
脚下一顿,赫连煊头也未回,冷戾嗓音,沉郁清冽:
“她是本王的女人,是生是死,由本王来决定……”
那一句“她是本王的女人”,像尖锐的刺一样,扎进慕淮安的心底。是啊,她是他的王妃。而他,南平国的质子,又有什么立场,站在她的身边呢?
唇畔漾开轻浅笑意,苦涩如黄连。
“慕淮安……本王一直当你是朋友……这样的事,本王不希望有第二次……”
凛冽嗓音,已敛尽一切喜怒,清冷而寡淡,赫连煊丢下这一句话之后,长臂如锁,不自觉将怀中女子贴着胸膛揽了揽,脚下再不多留,稳步向着溶月居而去。
慕淮安久久站立在原地,双腿似坠了千斤巨石,忘了该如何提起,又如何放下。烈烈日光,火烧一般倾泻下来,蒸腾出袅袅热气,他却只觉得莫名的冷,一颗心,像是堕进无边的冰窖里,黑暗而冰冷,看不到任何的光亮,寻不到半分的温暖。
他就这样站着,不知站了多久,还要再站多久。
阴凉处,容珞琰亦静静立着,美目婉转,妒忌像野草一般,疯长成荒原,再难拔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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