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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其名饥饿终（第1页）

地下石厅内一片静谧。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身上。

雅琪的两侧分别站着莫斯和笑面骑士，这给了她一些莫名其妙的安全感。

我是荒芜的圣女。她不断地对自己进行暗示，回忆着艾丝蒂尔在酒馆内的表现。她的视线扫过这座可以用庞大来形容的石厅，最后定格在了正中央那具有着小山那么高的黄金龙蜥的身上。

诞生于龙腹中的灾厄，雅琪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书本上对这尊灾厄最初的描写。但这规模显然比不上传说，黄金龙蜥的体型与身上的气息与真正的龙相比就像是一枚草籽面对王庭树海的王树，生命层次的差距比人与狗之间的差距还大。

“简直是亵渎！”雅琪沉声道。她的这句话就像是一颗落入水中的炸弹，引起了一片喧哗。

雅琪的话语借由周围的信徒，如同涟漪一般朝着四周扩散，没过多久，隆重庄严的请神仪式就变得像是集市一样热闹，所有人看着横空出世的圣女，纷纷议论了起来，他们心中的天平不断摆荡着，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谁的话语更加可信。

罗杰站在高台上，俯视着笑面骑士和雅琪。他的脸上戴着一张用白骨制作而成的面具，加上地下昏暗的烛光，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那么圣女大人是否可以为我们指出一条明路？”罗杰坐在了白骨椅上，左手托腮，指着那只龙蜥的尸体道，“让我们也见一见荒芜的伟力。”

雅琪瞥了眼身后的那具尸体，发出了一声轻笑：“祂赐予我们力量不是为了让我们证明什么，更不是为了去取悦祂。我们的目标一直以来都只有一个，创造一个富足的新世界，除此之外的一切都只是在无谓地浪费力量。我身为荒芜的使者，来到这里就是为了阻止你们的愚行。”

话语是苍白的，虽然她的语气带着十足的傲慢，但娇小的身材和稚嫩的嗓音并不足以向信徒们展现出威严的一面。

“这并非愚行。”几条触须从椅子的后面钻出，攀在了罗杰的手上。他轻柔地抚摸着触须，似乎是在安慰他。

“荒芜既然在数十年前赐下神迹，那必然有其目的。黄金龙蜥确实不足以与当年的巨龙相比，但荒芜早已诞生，更何况祂已经为我们带来了媒介。

“使者大人，您现身的时刻到了，该向这位圣女展示您那高贵的身姿了。”

攀附在罗杰手指上的触须在罗杰的话语中颤了一下，它紧紧地缠绕住罗杰的手，似乎在传达着抗拒的意味。

“您终究要现身的，我已经为您打点好了一切。荒芜会在我们的努力下重归人间，带着我们前往那个富足的新世界。”罗杰站了起来，甩掉了缠绕在身上的触须，“我会陪着您走完这最后一段路，而您将会成为我毕生的荣耀。”

带着黏腻感的蠕动声从白骨椅的背后响起。那团从未在信徒面前展露出身形的使者终于在这场请神仪式中展现出了那具“高贵”的形体。

但说是形体，其实也只是一种为了便于理解的描述罢了。毕竟神明本就不应该用人类能够理解的词语去描述。祂们高于一切，是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存在，仅仅是用肉眼去观摩，其凡胎便会因无法承受祂们的赐福而崩散消解。

所以一滩像是烂泥一样，缀满难以计数的环状眼眸，看起来像是蛞蝓，但比蛞蝓还要随意地平铺在地上的物体可以说是相当接近于神明，足以称得上高贵了？

它就平铺在罗杰的旁边，触须缠绕在他的腿上。罗杰俯下了身体，将它抱在了怀中，灰黑色的液体从它的身上滴落，又逐渐汇聚在其脚下，滋生出一个又一个更小的个体，它们互相吞噬，最终形成了一个较大的个体，顺着罗杰的脚爬至胸口，最后钻进了主体中，达成了一次循环。

“神明的使者将为我们带来荒芜的伟力，祂将成为我们与荒芜之间沟通的桥梁，而你又能做到什么呢？假冒的神使。”

雅琪观察着罗杰怀中的怪物，尼托的梦境让她得以确定他就是奥拉夫，那个被饥饿几乎夺走了一切的可怜人。

她能看到那具形体在颤抖，他很害怕接下来自己要面对的事物，而罗杰却无法读懂。不过也可以理解，当初面对饥饿投影的并非是他，而是已经躯体溃散的奥拉夫，他并不清楚饥饿的恐怖。

而从笑面骑士的讲述中，似乎有某个人借着他对哥哥的爱蛊惑了他，现在他已经完全投入到了自己为自己构建起来的幻想中，充满热情地期待着那个由他的哥哥引领的新时代。

“做到什么？”雅琪收回了视线，纤细的手指遥指着远处的一根石柱。

石柱顷刻间消失在众人的眼前。当然这种能力许多得到过祂赐福的人都可以做到，但下一刻雅琪所做的事情就连罗杰都有些震惊。

“荒芜的力量是一种无法满足的力量。”雅琪抬起了手，一根微缩的石柱赫然悬浮在她的掌心，“祂所拥有的力量与欢宴截然相反，但却殊途同归。”她一挥手一根根苍白的石柱突兀地出现在了这座地下石厅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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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祂所允诺的新世界的基础。你们献给祂的一切，祂都会在新世界中还给你们，并且永远不会枯竭。”雅琪的一番话与行动结合在一起，果然起到了效果。大量信徒都在用热切的眼神看着她。

这番话自然不是真的，她虽没有见过饥饿，但书本中的内容她还是很清楚的。她甚至很好奇为什么饥饿会演变成荒芜，最终又变成了另一种欢宴的模样。

王宫内的书籍虽然也有所提及，但对其过程的描述却语焉不详，以至于她觉得自己可能已经跟这个世界脱节了。不过这确实给了她不少可操作的空间，毕竟饥饿的能力相当难以展示，而她也确实没有。

不过借用尼托的惊梦之脑，配上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操纵梦境的能力，达成现在这个效果还是绰绰有余的。虽然那句话告诫她不要去靠近惊悚，但现在并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了。

“这便是我可以做到的，是否可以证明我就是荒芜的使者？”雅琪右手握拳，斜着眼看着罗杰，“它又能做到什么呢？”

雅琪的话语引导着所有人的目光聚向了罗杰。他能感觉到怀中的奥拉夫抖动得更厉害了，他轻拍着奥拉夫，低声哼唱着小时候哥哥总会唱给他的安眠曲。

罗杰没有回答雅琪，而是看向了笑面骑士，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笑意，从高台上缓缓走下。

“知道我为什么没有让人杀了你，而是让他将你带到这里吗？”罗杰高声道，“因为我要向你证明我的正确，也许你真的是荒芜的圣女，但这一次你错了，我会向你证明这一点，荒芜必将在此地降临，但并非这里。”

梦境消散了，罗杰的怀中什么都没有，周围也没有任何信徒，他们早就成为了祭品的养料，之前的一切都只是笑面骑士用惊梦之脑构筑的梦境。这里只是存放祭品的地方，一切准备工作其实在昨日便已经完成了，而真正的仪式在……

罗杰抬起手指向了上方，地面之上才是真正的仪式，那场被提前了近一个月的丰年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