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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王冲在此事上还另有谋划。旁甘那边铸铜钱看似多余,完全可以直接输出铜,可粗铜价低,旁甘利不大。而且大宋用铜钱。旁甘迟早会想到这一招,不若主动教他,再将出入途径捏在手里。待两边商货来往频繁时,铜钱流入多。泸安行便有变身钱行的前景。
“从成都招来的三户铜匠就在路上,有一家还是陕西钱监里出来的。会铸铜钱。铜匠在兴文寨会给地三十亩,宅院一栋,我以兴文寨官府的名义,募他为军匠,每月还有一贯贴钱。钱匠送到蔺州,旁甘自会待他如上宾。”
王冲作着解说,这正是他掌管兴文寨的好处,借着为兴文寨募工匠的公事,就把这件私事办了,而江崇和种骞就没这个能力。
两人安了心,又问起兴文商行和兴文寨的事,王冲反问:“刚才的荔枝如何?”
江崇道:“糖霜荔枝比鲜荔枝差得多,但不当季时能有这个,也很不错,价钱不太贵的话,该能大销。”
种骞则道:“糖霜荔枝只能藏三个月,蜜糖荔枝能藏半年,味道更佳。”
桌上摆了好几个小陶罐,正是王冲试验的两类荔枝保鲜法。一类作成糖水荔枝,要剥了果皮,加入白糖水,加热排气,入陶罐密封后再煮沸,这就是糖霜荔枝。
不过此时没有橡胶,也没有马口铁,陶罐不怎么坚固,封口的树胶也耐不得高温,因此糖水荔枝的保质期最多不过三月。
而用另一类方法所作的罐头,效果却要好一些。这法子也是本地古法,即不剥皮,而是用荔枝蜜浸泡,密封储藏,比前者还要鲜一些,当地僰人说能藏到越年。
可惜荔枝蜜产量太小,只有前者能大规模生产。既然有了差别,那就分成两个档次售卖。糖霜荔枝卖得便宜些,蜜糖荔枝贵一些。
“今年怕指望不上荔枝赚钱了吧,兴文寨的粮食,要不要咱们也帮帮?”
兴文寨就只有几十亩荔枝,产量少,江崇觉得这事要赚钱,至少也得明年了。
王冲笑道:“无妨,今年也能赚钱。咱们吃的只是普通货色,还有精选的,是用细瓷罐装着,一件卖个二三十贯,现在有百件这样的上品。”
种骞瞠目:“这么一小罐子,也就四五十颗,要卖二三十贯!?两颗一贯!”
王冲道:“这才是上品嘛,不仅荔枝是精选的,连瓷罐都是在吉州窑定制的,我还托人找了苏仲虎,题了首诗,叫苏品妃子笑,直接绘烧在罐子上,这批荔枝,就叫苏品笑。这么一罐,有诗有瓷,还有上好荔枝,才三十贯,太便宜了!”
种骞固然被震住,江崇都在抽凉气:“守正,你身边有汴梁商人出主意?”
王冲傲然道:“我王冲读万卷书,这点商贾事岂能不知?”
他还没对江崇两人说透,范小石回成都后,就开始造势了。到处散布消息,说在泸南,四季都能吃到荔枝。还刻意走张浚王昂的门路,由府学传播到成都的仕宦贵人家中。已有不少成都商人来泸州打探过情况,眼见到了盛夏,这番饥饿营销也炒热了,正是出货的时候。
江崇和种骞同声道:“不能少了我们的!”
王冲摆出一张生意人面孔道:“当然少不了,只免费一件!要多的得拿钱买,限每人三件。”
两人二话不说就掏钱,这东西拿来送礼正合适。
王家宅院里,李银月抚着肚皮喘气,罗蚕娘则抱着造型雅致的瓷罐,咕嘟嘟地喝着荔枝糖蜜。桌上还摆了好几个空罐子,荔枝壳丢得满桌都是。
“真没想到,现在也能吃到荔枝……”
“少吃点!这是上品,就产了那点,全让你吃了,还卖不卖钱?”
“别听他的鬼话,荔枝园的地窖里存着三五百件呢,吃到这辈子再不想吃荔枝都行!”
罗蚕娘抹了抹嘴,再打了个满足的饱嗝。
ps:【1:宋铜钱比唐铜钱制作精良,成分足且稳定,即便在徽宗朝时,除开夹锡钱一类的临时钱,普通铜钱依旧坚持了这个标准,即铜在66%,铅26%,锡8%上下浮动,其他为杂质。这比明清时期,尤其是清时期的铜五铅五,甚至铜四铅六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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