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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花又给两位夫人介绍,本店刚从南方进来的新品。
南方一向是流行趋势的风向标,尤其是各种时新的口脂、面脂和香粉。
两位夫人看着心动,又买下若干。
最后,桂花才把本店的镇店之宝拿出来。
桂花从柜台后面,取出一只藤条编的箱子,从箱子里拿出一盒胭脂来。她说:“这是海禁开后,从胭脂港新进来的西洋胭脂,昨天才到的货,请两位夫人赏鉴——”
“哦,你们这里还有洋货?”莲夫人好奇地问,又嗔怪道,“桂花,你刚刚怎么不拿来给我们看,却把好东西藏在最后?”
桂花谦卑地一笑,说:“因为是西洋货,桂花也是初次见到,尚不知品质如何,所以一开始不敢给两位夫人介绍。”
“快拿来给我看看。”莲夫人说。
桂花把那盒西洋胭脂,递给莲夫人。
莲夫人接过来一看,胭脂盒是用红珊瑚做的,浮雕着玫瑰花的图案,颇有异域风情。盒子只有巴掌大小,正好托在手心上,显得精致可爱。打开盒,盒内是胭脂膏,膏体滑润细腻,散发着淡淡的玫瑰芬芳。
旁边三夫人也凑过来。她看了看胭脂的成色,闻了闻味道。她说:“我看这西洋胭脂也是一般,没什么稀奇的吧?”
桂花说:“夫人请看盒盖里面——”
莲夫人把盒盖倒过来,她和三夫人一起向盒盖里面看过去,随后不由同时惊呼了一声!
原来,那盒盖里面镶着一块西洋水银玻璃镜,镜面明亮,纤毫毕现。比她们平时所用的铜镜,实在是漂亮多了。
在当时那个年代,水银玻璃镜可是稀罕物,民间极少能见到。两位夫人虽生活在富贵之家,也不过只是听过,并未亲眼见过。
“这胭脂膏子不稀奇,这镜子却稀奇。”三夫人从莲夫人手中把胭脂盒的盖子拿过来,对着镜子照了又照。
女人往往就是这样,过分重视细节,于是经常做买椟还珠之事。就因为这胭脂盒上嵌了一小块水银玻璃镜,她们便觉得这西洋胭脂价值倍增。
莲夫人问桂花,这样一盒胭脂卖多少钱。
桂花报了个价,吓了三夫人一跳,她惊道:“这么贵啊?!”
原来,这一小盒胭脂,便比之前买下的所有商品都值钱。
桂花说:“这款西洋胭脂,是海禁开后,来我大周朝做生意的第一批西洋船队带来的,一共也不过百十盒。其中大多数流向了南方;在北方地面上,只有京城的‘意得春’和我们梁州夏家在卖。这批货是昨天刚到的,‘意得春’进了二十盒,听说有一多半已经进了宫;我们夏家没有‘得意春’那么大的张面,进了八盒,到现在一盒都没卖出去——因为我们梁州不比京城,能买得起这种胭脂的人太少了。”
桂花言下之意,是在挤兑两位夫人——若她们这城守府里的夫人们都买不起,梁州城还有哪个女人用得起?
“这八盒西洋胭脂,我全要了!”
说话的人是莲夫人,她果然财大气粗。
不过她又说:“我说桂花姑娘,只是你这大话可别说大了——若是我把这八盒全买下来,梁州市面上再出现西洋胭脂……”她冷笑一声,“哼哼,可别怪我不客气!”
桂花拍着胸脯保证:“莲夫人请放心。西洋至此何止千万里之遥?西洋船队想来我大周朝,要经年累月。如今那第一批西洋船队已经走了,下次再有西洋人来,怎么也是明年开春之后的事了。今年冬天,梁州市面上再没有西洋胭脂卖了;若有,也肯定是假冒的。”
“好好好!”莲夫人拍拍手掌,以示赞赏。随后她叫抱着钱匣子的丫环过来,跟桂花结帐。
桂花跟莲夫人她们推销的时候,柜台后有小厮在记着帐。莲夫人说声“结帐”,小厮便立马报上帐来,统共是八百五十九两零三钱。
莲夫人说:“给她们八百六十两,多出的钱给大家买果子吃。”
桂花忙道谢。她接过银票一看,是张一千两的。她请两位夫人稍后,叫几名小厮去对面的钱庄兑换找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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