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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烨一听这句话,小脸马上就变色了,恶狠狠地指着外面跪着的人:”朕是来给孔姑姑贺喜,但他,他们竟然对朕不敬!还朕是小……哼!朕今儿算是开眼了,你对了,换下龙袍,朕还真成了……”孔四贞吓得浑身发抖:“皇上,您千万息怒,臣等不知皇上驾临,之敬他,他从未见过皇上他……哎,请皇上千万恕罪!”
赫舍里头疼了,怎么又是上之敬,前儿还在家里听故事,到他目无尊长胡作非为,这会儿怎么这么快就应验了,他骂玄烨?真是大水冲到龙王庙了。“皇上,您生气,那是应当应分的,那平南王世子是谁呀?那是和顺公主额驸的亲哥哥,也算是皇家的亲戚了,竟这么没眼色,真该好好的罚,罚得他下回不敢再无理!”
玄烨哼了一声,表情依然不见松动。赫舍里却上前一步,到新娘子面前,弯下腰给她行了个礼:“郡主今儿大喜,奴婢随额娘前来,吃了您的喜酒却未曾道贺,真是不应该,奴婢在这儿恭祝您二位白首偕老,永结同心。”
孔四贞本来尴尬着的表情瞬间扬起了笑意:“多有怠慢,还请姑娘多多包涵。”赫舍里这才转身,埋怨起自家二叔和姑父来了:“二叔,不是做侄女的您,您陪着皇上来道贺,怎么能不事先打点好了?皇上平日里鲜少出宫,今日堂上这些个宾,有几个能像你我,有幸一睹天颜的?你和姑父不事先做好安排,冒冒失失的就来了。平南王世子一时错认,冒犯了皇上,您和姑父难道就没责任?”
索额图到这会儿已经完全没想法了,来的时候小主子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和任何人,是要给姑姑一个惊喜,他们当时也没觉得这样不妥,天地良心,谁知道尚之敬敢这样无礼?骂皇帝“小杂种”真是前所未闻。眼下被自家侄女这样当众埋汰,还不能反驳,真是有够憋屈的。
侄女刚才已经连消带打,把和顺公主和额驸一起拽了出来。人堆里跪着的额驸羞得连头都不敢抬。却不知女眷堆里的公主作何想法。的确,尚之敬如果不姓尚,不是尚可喜的儿子,不是尚之隆的哥哥,这事儿太好办了,直接把他请大理寺监狱里面呆着去。
可偏偏他是平南王世子。皇上不懂事,得罪了他,回头有太皇太后教育他。可眼下,他们两个却被侄女抓了现行。两人低下头,尽量不去在意在场的宾怪异的眼神。心里祈祷这这场无妄之灾赶紧地过去吧。
没曾想边上的玄烨忍不住了:“赫舍里。你怪他们干什么,是朕要他们保密的,朕原本想着给姑姑一个惊喜,没想到遇上这么一出,回头。朕一定要让你玛法和鳌拜好好议一议这个平南王!”
哎哟,我的个天神哟,您这是那壶开题那壶。这节骨眼儿上您要议平南王?回头人家还不把你给议了?心里着急想法子,寻思着和顺公主怎么不出来假话?好歹是自家老公的哥哥得罪了自己弟弟,她怎么能不出来?
和顺公主在听到皇上驾到而且出了大乱子的时候,就已经动了,而索额图请赫舍里的话又把她的脚步留住了。她心里也琢磨。小皇帝年幼不知事,犯小孩子脾气,自己出去也没用,何况人家心里,根本就没有她这个公主。
等她让给奴婢出来探了准信儿,知道是尚之敬得罪了皇帝,皇帝大发雷霆之后,她又不敢出去了。平时就没少被他连累,总有些胆儿大的,上公主府来讨法,弄得她名誉扫地。她恨不能丈夫和尚之敬断绝关系。
她不敢出去,还有一个私人的原因,因为她已经私自写信给尚可喜,让他上折子给朝廷,把尚之敬给迎回去,这事儿她谁也没告诉,包括老公。眼下尚之敬又犯了事儿,而且是大得不能在大的事,她乐得小皇帝舀他出气,最好把他关牢里去。
这样,她就更有理由服丈夫同意送尚之敬回去,她也不算插手了平南王府的家务事。原来,为了安三位异姓王的心,公主嫁过去不但自己有公主府,而且世宗皇帝还下了明诏,公主们不得干涉藩王府邸中的任何事务。
正是基于这一点,和顺公主名正言顺地拖着老公和尚之敬划清界限。而建宁公主却全然不知丈夫和公公之间有着密切的消息往来。
现在,和顺公主因为各种原因迟迟不出现,压力全都落到了赫舍里身上,今天三藩王在京的质子们肯定都来齐了,小皇帝这一句话,真是后患无穷啊!但是,话已经出口了,就像泼出去的水一样进了别人的耳朵里,想要收回却是万难。
叹了一口气,转脸又换上了笑容:“主子,您先息怒,今天这件事,明显就是误会,平南王世子酒喝多了,眼花了,没认出是您大驾光临,要不,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对您不敬不是?再者了,今天是郡主和额驸的大日子,您好歹看在新郎新娘的面子上,先让郡主额驸和诸位大人们平身吧。您看这好好的喜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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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我原本就没有怪罪姑姑和额驸的意思。”玄烨走到孔四贞面前:“孔姑姑,今天是朕不好,将你的好日搅成这样,对不起。”着伸手去扶孔四贞。
孔四贞连忙顺势起身:“皇上这话,是要折杀臣了,是臣疏忽大意,才惹了今日的祸端。”玄烨哼了一声:“朕知道,这不关你的事,关他的事……你,谁让你站起来的,朕是让大家平身,不包括你!”
尚之敬这会儿吓得瑟瑟发抖,小眼神可怜兮兮地望着后面自己的弟弟,见他低头不敢话,心里暗恨,转身重新跪倒:“臣知错了,臣有眼不识金镶玉,冒犯天颜,请皇上看在家父的面子上,饶过我吧!”
眼看玄烨又要发飙,赫舍里连忙插嘴:“皇上,您瞧,您一来,大家饭也不敢吃,凳子都不敢坐了,奴婢猜,您也是下了学直接来的,这会儿也该饿了,平南王世子的事儿,不如先搁一搁,奴婢伺候您用膳吧。您知道么,太皇太后多疼郡主呀,今天所有的席面,都是御膳房的精品呢!奴婢们可是有口福了。”
听到太皇太后四个字,玄烨这才明白今天闹的是谁家席面了,脸上的表情这才落了下来:“嗯,好吧,今天发生的事,谁也不准在皇祖母跟前提起,谁要是提了,朕要他好看!”众人一脑门子的汗水:“奴才,臣等不敢。”玄烨这才转身:“赫舍里,朕坐哪儿合适?”
赫舍里很想小祖宗你坐哪儿都不合适,但她忍住了,笑眯眯地凑上来:“这个奴婢可不敢蘀您做主,奴婢上门是,怎好抢了主人的风头。”身后一直傻站着的孔四贞,这才接上话茬:“臣惶恐,皇上驾临,自然是坐在尊位,皇上请。”玄烨点头:“嗯,有劳姑姑引路。”
走了没几步,他还是惦记着得罪他的人,转身对尚之敬:“朕今天给孔姑姑面子,不掌你的嘴。索额图,送他去牢里关两天吧。”索额图高声答应:“奴才领旨,奴才这就送世子出去。”玄烨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一场风波就此落幕。
然而实际上,尚之敬根本不可能真的去蹲班房,索额图送他出门之后就拱拱手各奔东西了。尚之敬因此一封信回广州跟老爹抱怨,把尚可喜吓得半死。一道请罪折子送进了慈宁宫。直接向太皇太后请罪。
而等到太皇太后看到折子的时候,才知道事情真的不妙了。这个尚之敬,恐怕真的留不住了。因为玄烨年幼不知事,清廷终于还是养虎遗患之后又不得不纵虎归山。并且因此牵一发而动全身。当然,这是后话了。
眼下玄烨吃着东西看着热闹,很快就把尚之敬的事情抛在了脑后,太皇太后的干女儿结婚,场面场梑空前热闹,什么唱戏的杂耍的全都请来了,闹腾了整整一天,玄烨因此在郡主府上逗留到了华灯初上,佟国维上前劝他宫门都快要关了,求他就当是体谅奴才们,也该早点回宫免得奴才们受罚。
可他却不以为意:“朕还没尽兴呢!这儿离西华门那么近。就算宫门真的下了匙,难道朕要进,奴才们还能拦着不成?”佟国维无语。赫舍里暗自摇头,尚之敬今天一定是伤了小皇帝的自尊了。平时顾念着太皇太后,他出来多少还能收敛一点。今天这状况,看着就是人来疯了。
“主子好不容易溜出来一回,怎么能不尽兴呢!”赫舍里低笑。“可不是么,哎,还是赫舍里好啊!”玄烨叹了一句。“而且,天儿都这么晚了,皇太后和太皇太后一定一早就歇下了,宫里又没人会等着主子,晚些回去有什么打紧,姑父您是小题大做了!”赫舍里故意埋怨佟国维:“出来的时候,太皇太后不知情,若是回去早了,还不给她老人家逮个正着?”
“是,是奴才疏忽了!”佟国维暗地里给自己耳光,没事插什么嘴,这两个孩子一个比一个难伺候,今天这已经是第二次被侄女明着责备了。这第二次还是自己凑上去讨骂,再下去,他可真的要没脸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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