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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设想过成百上千次,堂姐如果听说了她的身孕,会有什么感觉?但她从来没想到,这感觉,都先报应在了她的身上!
她一个人呆在孤寂的小院子里,惊呆着,下巴颤抖着,眼泪爬满了脸颊,而谢白氏安居在高门深院中,享着荣华富贵,什么真相都不知道。何等的福气……何等的福气哪!
谢大老爷又来向白绵道歉,说在这种形式下,他更不可能坦白了。
他是男人。男人是不应该道歉的。他的歉意,只用一枝珠花来表达。
白绵有气无力的挥挥手。她已经放弃抗争了。随便他怎么安排她,只要保她和孩子衣食无忧,她都认了。
云舟伴着生母,在那院子里,过了整整三年。
三年后,白绵染了重病,缠绵在榻,药石罔效,眼看命不久矣。
小院里来了个客人。
云舟至今记得那架马车。真正的高头骏马,那样奔过来,几乎没把她踏死。
幸亏赶车的车夫收住了缰,喝骂道:“这里怎么有个小孩?谁家的?带回去看好!”
如果把“小孩”换成“这里怎么有条狗”什么的……效果完全一样。
马车里伸出一个人脑袋来,是个姑娘。云舟觉得那姑娘美毙了!身上穿的衣服,像仙裳一样!
那姑娘朝门口端详一下,回身禀道:“太太,就是这里了。”
原来不过是个丫头。
而后姑娘先从车厢里出来。车厢后的小厮跟着跳下,拉了步障。云舟被挡在外面,只来得及看见一只手。
所谓富相,不过如此。从那只手上就完全体现出来了。
很多年以后,云舟对各种好东西有了更丰富的了解,包括衣料。有意无意的,她在寻找当年看到的仙裳,结果一直没找到。
那件仙裳只存在于云舟的记忆里。
大太太谢白氏有一句话表扬对了,云舟*超凡。没人能料到四岁的小女孩子,就有这么明晰的记忆。大太太也没有。
他们都没料到云舟偷偷绕到后院,爬到窗角,听见了屋里的对话。
白绵当时已经病入膏肓。谢白氏坐在她床头慰问她:“妹妹病得很重呀?”
声调很柔缓,像大冬天门口的风,吹得不紧不慢,但还是冷,能让人骨子里结起冰碴子。
白绵心虚的咳。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丫头忙劝太太坐得远些,又是焚起祛秽的香,又在当中拉起帘障。
白绵苦笑:“别怕,我又不是痨病,不至于过人。”
丫头快嘴快舌回道:“这可说不准!又没个名医打包票。”
是句大实话,噎得人作声不得。病房里就静了好一会儿。白绵低道:“姐姐你……都知道了?”
“我不知道。”谢白氏道,“我是个瞎子呢!能知道什么?不过听说你要死了,难免过来看看。”
白绵哭起来,自己骂着自己该死,求谢白氏帮忙照看她留下的女儿。云舟在外头听着,只觉身上一阵冷一阵热,脑袋晕乎乎的。
白绵那般自责,谢白氏也就是听着,过了一会儿,白绵骂不下去了。房间里有寂静了,只有病人伏在床边急剧的喘息。云舟才听见那大富大贵的年轻妇人声音,缓缓响起来道:“妹妹,我说你呢,还不如真是死了的好。”
太阳落下去了,小巷里一点一点亮起灯光。贵妇人上了马车。车轮辘辘的把人载走了。云舟轻手轻脚的摸回去,摸摸灶里,还有温的饭,且舀了一碗出来,倒上点酱油,也许洒了些在外面,云舟也记不清了。总之她自己吃了饭,也喂了白绵几口。本来院子里伺候的下人,从那天起就不见了,大概也被马车带走了。
一天后,才有新的下人来。
听说,老下人自己不想侍候病人,卷带私逃了。这新的下人还是谢白氏可怜堂妹,才派了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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