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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一绯妖尊看似无意,其实有心的询问,白冷泽笑而不语。
他不开口,一绯妖尊碍于自己算是白冷泽半个长辈,也不好再问,双方僵持下来,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隔了一会儿,白冷泽突然笑了笑,打破沉默,“太祖奶奶……”
“既然一清算是你的老师,那你便叫我一声师叔吧。”一绯妖尊暗松一口气,看似平静的说道。
“是,师叔。”白冷泽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模样,避开刚才妖血录的话题,开口道:“师叔跟一清师长以前是何种关系?怎的我跟了他那么久,也不曾听他提起过师叔?”
听了这话,一绯妖尊心中不知怎的就生起了一股怒火,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继而身体前倾,质问道:“他当真从未提起过?”
白冷泽沉吟了一会儿,似乎在努力回忆,但半刻钟之后,还是摇了摇头,“确实未曾提起过。”
“哼!”一绯妖尊满脸怒色,脸颊微红间倒是别有一番风味,只是她气的长袖一甩,一股沛然无匹的巨力轰然砸落在身边的大地之上,坚硬的青石化作齑粉,就连隔得稍近些的那头独脚毕方都被这一击波及,身体陡然飞出几十丈,滑落到山崖下。
这座山算不得多高,但那也是对白冷泽这些跨入皇境的强者来说的,若是换成寻常人,只怕单单攀登这山便要足足花费一日一夜时间。独脚毕方虽然是妖皇,但此时它本就身受重伤,更是处在昏迷之中,毫无防备的这般从山顶落下,即便不死,却至少也是重伤,绝对不会轻松到哪里就是了。
白冷泽暗暗咋舌,心道自己还是稳妥些好,面前这位狐妖虽然跟二白一定关系暧昧,但现在二白不在身边,万一自己把她惹毛了,这位姑奶奶一气之下失手把自己拍死,那才叫一个冤枉。
白冷泽讪笑两声,试探着开口道:“虽然老师他未曾提起过一绯妖尊这个名字,但却念叨过腓腓还是什么的……”
白冷泽察言观色,看到一绯妖尊双眼亮起,脸上飞上一抹红霞,这才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飞快说道:“而且老师他念叨这个名字的时候啊,那眼里的温柔,啧啧,是我从未见过的!”
“他真的提起过腓腓这个名字?”
“当然!多了不说,一日七次提起,还是有的。”白冷泽信口胡诌,其实二白也不过在见到那具妖尸的时候提了一句,之后便再未提起过,不过一来他此时不在这里,死无对证,二来,白冷泽才懒得管他是不是心中对这位一绯妖尊怀有旧情,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哪里比得上他白冷泽大爷的命重要,至于以后这位一绯妖尊会不会跟二白喜结连理什么的,白冷泽才懒得理会,先过了这关再说!
听了这话,一绯妖尊眼波流转间夹杂一抹羞涩,顾盼生辉,看的白冷泽一阵心慌。
“他……”一绯欲言又止,顿了顿才说道:“他现在是何种境界了?”
白冷泽笑了笑,说道:“前些日子他已经是妖神境,现在又是几个月过去,以他的本事,一切皆有可能,还真不好说。”
“妖神么……”一绯眼里闪过一抹愁意,低声呢喃道:“现在也只有他一人重回妖神境了,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悲哀。”
话里有话!
白冷泽眼珠一转,随口说道:“师叔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
“你这黄口小儿知道什么?”一绯轻叹一口气,“那是千年前的旧事了。”
“千年前?师叔说的,莫不是那昊冥宗?”
“你能知道昊冥宗,已属不易了。”一绯话语间有些落寞,“千年前,在人与妖的那场角逐里,我们五人突破至妖神境,在最后一战中,赤与盘相继战死,只留下了我、一清,还有楚三人。”
“那时候妖族大势已去,七位妖神被杀死了五位,剩下的烛阴和九婴也是重伤被俘,那之后,我和一清驱赶妖族来到这西部妖域,设下了这断妖界,从此妖族中的强者尽数被阻挡在西域。我跟一清留在了妖域,而楚则统领人族,向东肃清残余妖孽。”
“功成回故里,你们为何不一起回去?”
一绯凄然一笑,“你也知道的,修习了这食妖之术,便算不得人了,我们两个那时候其实已经都是妖身,这般模样,哪里还能回去中原,回到族人身边?所以我们只能留在妖域之中。至于楚,他天赋异禀,连这食妖之术都是他所创,虽食尽天下万妖,却依旧保留了人身,所以最适合留在中原做那万民之王。”
“万民之王?”白冷泽笑了笑,“可惜,他没做成。”
“什么?”
“那位楚回到了中原之后,并没有做成你说的万民之王。据说当时昊冥宗发生了叛乱,楚下落不明。而之后便是诸侯并起,群雄逐鹿,最终获胜的家伙却不是昊冥宗之人。那时候群妖已经被驱赶出中原,昊冥宗无妖可食,很快便销声匿迹了。”
“怎会这样……”一绯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我以为楚那样的英雄人物,应该得到万民敬仰,做永世之君的。”
“英雄?”白冷泽笑了笑,笑容凄凉,“这世上成就义举的确实是英雄,但成就王图霸业的,却只能是枭雄。”
这等陈年旧事重新提起,一绯叹息,白冷泽也是有感而发,不胜唏嘘。
一阵沉默之后,白冷泽开口笑道:“不说这些,说说师叔跟我那老师的事吧。”
“这有什么好提的。”一绯俏脸微红,“这偌大的妖域便只有我们两人,于是我二人在这妖域的极西之地建了一处住所,再不去碰那食妖之术,每日男耕女织,倒也逍遥自在。”
白冷泽点点头,却听一绯接着说道:“可惜,即便那食妖之术能让我们成就妖神境,却终究不如真正的妖神来的命长,如此过了两三百年时间,我们的身体终究到达了极限。”
一绯面容凄然,“一清他当年一战中本就留下了旧伤,之后为了建造那断妖界,又花费了不少心力,身体不过撑了百年,很快便显露出衰败之意,我每日采妖域中的奇花异草来帮他疗伤也是于事无补,最终他还是先我而去。”
“不过他眼光长远,早有所准备,花费了几十年时间,终于创出了这魂灵夺舍的法门,于是在他死后,我将他肉身掩埋,而他则将魂灵转嫁到一头妖兽身上,但如此一来,便再算不上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