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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北辰很任性,在工作上。
就例如,他上一秒还在享受美食,下一秒就可以马上换好衣服面对工作。当他们再次来到萧雪别墅的时候,顾初看了一眼表,10:30,夜上海的节奏已然开启,却不属于这里。远离了魔都的熙攘和喧嚣,这里远近的别墅均是沉默。不过再远一些还能看见光亮,从窗子里倾泻出来,不像萧雪家似的,黑漆漆的一片。
萧父和萧母从来不住这儿,事实上萧雪活着的时候住在这里的次数也屈指可数,她大多数的睡眠时间全都奉献给了酒店。别墅大门紧锁,贴着两条交叉的带着红色大章的封条。陆北辰将车子停在了别墅门口,下了车,看着大门沉默。顾初也跟着下来了,观察了一下四周,叹道,“看来是进不去了,可不可以把罗池叫来?”
“罗池来了也一样要打申请。”陆北辰抬腕看了一眼,“想要从正门进去就要打申请书,等申请书批下来了最快也要明天上午,太麻烦。”
光是这么听着顾初也觉得麻烦。
“那怎么办?”
陆北辰没吱声,绕到了别墅的后方,过了一会儿,他喊了一嗓子,“你过来。”
周围静悄悄的,他的嗓音都近乎有了回声,顾初看了一眼周围被树荫遮住光亮的路灯,像是大团鬼影似的萦绕周围,着实害怕,赶忙朝着陆北辰的方向跑过去了。他竟找到了一处偏门,应该是平时管家或保姆走的门,别看萧家是暴发户出身,但学着上流社会的一套规矩倒是挺快。这偏门许是太久没人收拾了,爬满了常青藤和牵牛花,如果不仔细瞧压根就不会留意。
顾初看了一眼偏门,又瞧了眼陆北辰,心想着他怎么对这里这么熟悉。陆北辰却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似的,淡淡说了句,“但凡别墅,或多或少都会留后门。”说到这儿他挑眉,“你不可能不知道。”
“我们家以前没这么矫情。”她回了句。
顾家,怕是在保姆圈里声名最不错的人家了,她的父母待下人很好,顾家散的时候,管家和家里所有的保姆、园丁这些人都久久不肯走,更让他们欣慰的是还纷纷想要自掏腰包替顾家渡过难关,但可惜,顾家惹下的窟窿太大,连她的父亲都无力回天,更何况只拿薪水的家丁们呢。
月光下,她的脸色略有悲伤,垂下眼,轻轻咬着唇。陆北辰看了她一眼,知道刚刚一句无心的话戳中了她的情绪,轻叹一口气,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只好将注意力放在偏门的开关上。
一把锈迹斑斑的小锁头挂在门梁上,像是这座别墅最后孤独的守望者。
陆北辰从旁找了根同样上了锈的铁丝,掰弯了,折了几下,顾初看着奇怪,问他,“你要干什么?”
“撬锁。”
“啊?”
陆北辰没理会她的大惊小怪,铁丝就伸进了锁头眼里,锈铁与锈铁之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顾初刚要捂耳朵,只听“咔擦”一声,锁头开了。她瞪大了双眼,头一次用近乎崇拜的口吻跟他说,“厉害啊。”
“这世上没什么门能拦住我。”他推开了偏门。
门发出刺耳的声响,金属上了锈的动静,在这样的夜晚十分生脆。顾初讨厌听见这个声音,揉了揉耳朵,看着他的背影,被他那犹若雄孔雀的傲娇劲给打败。不过,他的话还是让她感到惶惶,如果他真的擅于开锁,那么她住的地方……
正想着,就听陆北辰补了句,“哦对了,也包括你家的门。”
话音落时,恰地就是一阵夜风,微凉,刺激得顾初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被他瞧见了,他阴惨惨地笑,“如果我想占你便宜了,随时随地都能登门入室。”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他反问。
顾初懒得跟他搭茬,使劲撞了他一下往前走了,陆北辰在身后笑了,声音不小。
来萧雪的别墅要过五关斩六将。
幸好现在是空宅了,否则依照此时此刻陆北辰徒手爬二楼的情景,非得被告个“私闯民宅”不可。
萧雪的卧室在二楼,正对着花园的方向,一楼房门紧锁,陆北辰懒得再找撬门的工具,干脆找借脚的地方爬了二楼,他爬行的速度极快,没两分钟就跳进了微敞窗子的卧室里。看得顾初叹为观止。
没一会儿,一楼的锁被他从里面打开了,她溜了进去,他又顺手锁上了房门,保持了原样。两人快步上了二楼,进了卧室。卧室的面积大到奢华,有三个次卧加起来的大小。白天的时候顾初进来过,但当时人多不觉得什么,现在才感觉空旷旷的甚觉吓人。落地窗外像是被墨泼了似的,只有浅弱的月光勉强地钻出云层,落下极模糊视线的亮度。卧室除了满墙稀奇古怪的画外,还有一整墙的柜子。
柜子白天陆北辰看过,顾初只顾着看画。现在见了觉得挺奇怪的,萧雪有大到离谱的更衣室,为什么偏偏将柜子放在卧室里。逐一打开来看,全都是些画具,倒数第二扇柜门里挂着几个大长袍,应该是作画时候萧雪穿的,打算打开最后一扇门的时候,站在墙边的陆北辰问她,“你是奇怪这幅画对吧。”
已经拉柜子的手很快抽离,她走上前,借着月光看挂在大床正中央对面墙壁上的画,点点头。
室内所有的画风都有点偏概念,就只有这一幅除外。
画中是一个女人牵着只狗,在开满彼岸花的小路上散步。天空是白色的,惨白得瘆人,女人有着曼妙的身材轮廓,乌黑的长发在空中扬起,发尾撩起一片彼岸花的花瓣。身上的裙子拼色,颜色多到耀眼,一只黑色的小狗,小狗的脖子上挂着个紫色的铃铛,拴着小狗的牵引绳上也画满了紫色的铃铛。
画的内容很休闲,画的颜色很诡异。
陆北辰盯着画看了半天,然后问她,“哪里奇怪?”
其实顾初也说不上来哪里奇怪,但看遍了萧雪房里的画,就这幅画给她的印象最深刻,不知怎的,每次想起它,总会觉得背后发凉。她思考了半晌,说,“我只是觉得这幅画的寓意挺瘆人,一个女人牵着狗在彼岸花间走,彼岸花是地狱之花,那就代表她是走在地狱的路上?”她踮脚,指着画上的天空,“但这里是惨白惨白的,不是单纯的白色,有点发青,一般画料调不出这个色调。”
陆北辰从包里拿出只微型手电筒,光束打在了这幅画上,有了光线的照耀,整张画都像是活了似的,那人,那狗,甚至那彼岸花都透着隐隐的青光。顾初大吃一惊,看了陆北辰一眼,陆北辰微微眯眼,思考了一番后,将画小心翼翼地摘了下来。
顾初拿着手电筒帮他照亮,他掀开了画框后的夹子,将画纸小心翼翼地拿出来。顾初这么一瞧才发现倪端,这幅画之所以显得立体,是因为画纸上的人、狗和彼岸花跟纸不在一个平面,微微凸出,形成了一个立体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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