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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独幽如此干脆利落转换了话题,让云英一时有些跟不上节奏,愣了片刻才算是明白了风独幽这是在询问婚期。
要是按照她心理年纪,近三十的岁数倒是刚好,可是她现在的身子才过半个多月才十四岁,每月一次的大姨妈都不知道什么缘故还没来,说起成亲是不是早了那么一丁点儿?
“九月吧。”风独幽的手指在chuang边春凳上划了划,淡定地说出了个日期。回大西北之时,是宁北川和摄政王大闹一场后的结果。两人因着旧年宁北川痴恋摄政王妃之事时不时就要吵那么一回,吵一回后大约就是一年半载互不理睬;此次吵闹缘由从王妃换成风独幽,宁北川也不能把握摄政王什么时候才会回神。
宁北川脾气倔强,当年就为了赌一口气至今未娶,这次为了风独幽的婚事也是气愤异常,在路上知晓风独幽打算迎娶云英时倒是拍手称快立马命人按部就班为风独幽操办起婚事来。但风独幽却是知道,待得宁北川回过味来后,或许他就会开始挑起刺来。所以,要不是云英守孝在身,他恨不得现在就将婚事给办了。
“哪能那么快?好歹你等我及笄了再说啊。”云英倒是不知道风独幽心底那些担忧,只是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明年春耕后她才及笄。就算风独幽年纪大了等不了那也不用强迫她一个未成年人那个啥吧?
“九月我让人来下定。”风独幽想了想,决定这段时间让人在宁北川耳耳朵边上吹吹风,让他对自己父王的那股气再重一点,也许就能把事情多拖上些时日;另外还有望月国蒙城的异动,义父也该动上一动了。
风独幽和云英都可以算是没有当家做主的大人在,习惯了什么事情自己做主,倒是干脆,云英只是稍微犹豫了片刻便点了头:“成吧。”
“那拿来。”同样的话说了两三遍之后风独幽再说之时也就没了那种停滞感,听起来倒是和正常人无异。
“拿什么?”云英明知故问,眉头微挑,一双杏眸闪闪发亮,就像拥有魔力,引得风独幽心中久久挂怀。
风独幽指了指脚上的厚底布靴:“我来之前刚刚将里面的鞋垫丢掉。”
更深露重,从西山来云英家还得从安澜河上渡过,饶是风独幽身怀不错的武艺也是被沾湿了鞋子,这么一翘脚,云英这辈子丝毫无损的视力自然便见着布靴颜色的深浅不一,当下也顾不上继续戏弄他多说话的心思了,掀开被子就要蹬鞋子起身:“你也是,做什么夜探香闺的风流事啊,这化雪的季节就不怕冻着。出个门也不知道注意着点,衣服没多加一件不说、这过河你都不知道找能下脚的地方……”
碎碎念着,云英拿了chuang边上的棉袄裹在身上,出门寻了院墙角一直烧着热水给屋里供热的灶台打了一盆子热水又回了屋里。幸好当初设计房屋时为了弄暖气干脆在每个院子分别设计了个随时能取用热水的灶台 ;也幸好睡在一个院落的两个小妮子睡觉沉,根本听不到这屋的动静。
风独幽在云英开始碎碎念的时候嘴角就开始上扬,云英拿着盆子出去他就知道她想做什么,待得云英端水回房时已是脱了脚上的布靴和布袜,一双大脚掌几乎成了青白色,见状,云英不由皱起了眉头,有些后悔白日的任性,将水盆放下后低头重新回到了chuang边坐下:
“风独幽,你为什么要来提亲?”
双脚泡在热水中,风独幽舒服地想叹气,听云英低声问话不由也是一呆。为什么?在京城听到父王和母妃两人因为他的婚事各执一词时,他脑海里只是闪现了云英耐心和他一起种花养草时的碎碎念、以及她每次到山上都会给他带些好吃的让他多吃一些;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云英对他的好不会掺杂许多原因,只是纯粹的好。哪怕那时候脑海里只有云英九岁时的面孔。
久久没等到风独幽回应,云英有些后悔提出这个笨蛋问题。之前风独幽揭穿罗氏的阴谋,这些时日又处处明里暗里照拂,今天更是因为一个暗示就连夜赶来,难道还需要更多的证明来证实他对这婚事的态度吗?就因为他不让自己上岐山就患得患失,分明是自己太小气了。念及此,忙补充了一句:“算了,这个问题不用你回答。反正我让你来这一趟主要是要给你说一声:你来提亲,我心里是极快活的。”
能说出这样一句话来,饶是云英外嫩里焦老脸也是一热,匆匆将目光转向如豆的灯光。美好的侧影在灯影映照下是那么迷人,风独幽伸了伸手想要触及她的脸庞,旋即又想到了这些时日翻看关于男女礼教的书籍,最终还是吞了吞口水收回了手,低声跟着学了一句:“你应下我的提亲,我心里也是极快活的。”
两个心里极快活的男女算是达成了共识,泡好脚的风独幽又坐了一会儿,看云英将他的鞋子烘烤半干,又垫上了一双厚实的鞋垫,这才施施然穿上,深深看了她一眼后越窗而出,只留下一句“关好门窗”。
云英倚在关好的窗口久久没回神,之前总看胡三教远根练武,却从未见过他能够如同风独幽这样飘然如风,看来自己好像真真无意之间捡到了一块宝。
说实话,云英还真没将风独幽看做是一件真正的“宝”,镇西将军被西北诸城的人太过于神话,他做的每一件事都足以让人津津乐道许久。他让退役的伤残官兵直接做管理一个镇、一个县的属官;他曾经给一个马倌置办了一个牧场,只因为马倌养出来的骏马让他在某战场上逃生;他曾经给一个为他出了个计策的平民置办商铺产业……
太多的“传说”让云英相信,风独幽真的就是个花匠,不过是个拥有养花技术一级棒的“义父”而已。
那夜后,云英每每做事都会偶尔走神,田里的事情也没以往上心,不过也没什么让她上心的地方。辛离和辛震总是会交替出现在李家村,协助胡三将河对岸那百亩地打理得井井有条,闲下来的云英便多了更多的时间来想风独幽。想他下次见面时说话还会不会那样一板一眼。
春种忙碌中迎来了云英十四岁的生日,一大早,难得勤快的曼儿就和胡蝶下厨给她煮了一碗卧两个荷包蛋的长寿面。因着是春忙,又是小生日,云英之前就推了杨氏一家前来的好意,吃过长寿面,云英难得闲情逸致,决定去安澜桥那边的田里走一走,庄稼她没什么兴趣,五亩地的各种花卉的情况倒是值得一看,还有她那半亩玫瑰,可金贵着呢。
谁知道才刚刚走到村口处就听到村长家门前坝子里不知道谁拔尖了声音的斥骂,走近了才发现是关平家的新妇李银凤,而且聚在这儿的除了李银凤和村长家人,竟然还有老院子李氏等人。
云英暗道一声晦气,扯了曼儿一把就打算打道回府。可就在此时,李氏的一声质问却是让她停下了脚步。
“你们还是从哪来回哪去吧?乔远根是我孙子,但我们家可拿不出什么束脩银子供养你们两个老货。”李氏一如既往地恶毒,人群中白发苍苍的三人看上去谁都比她年纪大。
自从村里三个秀才去京城后,二月开始,村里的女人们就不嫌天寒日日聚在村长家门口坝子上,以期第一时间看到从安澜桥进村的官差,或者三个秀才老爷的身影;时间已是三月末,就是李银凤也在家里坐不住,要不是上面还有个婆母贾氏,她怕都要直接回百家集等消息了。
今日也不例外,她带着两个小丫鬟急匆匆往村口赶,正巧村口徐徐走来三位老人,小丫鬟年纪小顾着打闹,一不小心就碰掉了其中一位嬷嬷模样老年人的包裹。老人都还没说什么,情绪焦躁的李银凤就先责怪起来。
言语间,三位老人中唯一的老爷子就说他们是从京城来的,专程到李家村给一个叫乔远根的孩子教习功课的。同样在村长家门口等两个孙子消息的李氏见着三个走路都颤颤巍巍的老人说是给远根当夫子的,当即就火了。
一个当夫子的就罢了,还拖着俩老太婆。尊师重道是人之伦常,像这种上门教导的夫子,若是死后没子孙尽孝,这尽孝的必是关门弟子无疑。在李氏看来,那么大把年纪了还出来教书,铁定是子孙不孝的。这要是在乔家有个好歹,可是要她的好孙子花银钱填埋的。尽管没掌着云英家的财政,李氏也不希望乔家的银钱花在无谓的人身上,当即出口就想把三人给轰走。
“放肆!我们家老爷太太岂是你等村妇能妄言的?”那身后背着包裹的老嬷嬷这一发威,看着还挺威严的。只是这份威严放在乡村小道上,身后又没一帮丫鬟小厮帮衬,看上去未免有些势单力薄,根本就对李家村的人造不成什么实质的威胁。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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