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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欲擒故纵（第1页）

翌日，变天了！头顶的天空堆满灰色的层云，并伴随着刺骨的寒风。海棠往身上添了一件衣裳，心情却没有被这恶劣的天气所影响。脚上的浮肿已经消得差不多了，虽然用力时还是有点痛，但已经不妨碍日常走动。海棠便想着，差不多可以上路了。

去医馆拿了几贴膏药后，海棠顺道拿了几颗珍珠去首饰店，虽然卖得的银两不是很尽人意，但也不算少，所以海棠又拿着卖珍珠的钱去买了一匹马。之后又准备了一些干粮，一切方才准备妥当。

回到顺风客栈，海棠敲开了非音的房门。不巧，非音出去了，开门的是自称比非音大一天的非央。

“海棠？有什么事吗？”非央有些意外的问道，跟着侧身让她进屋。海棠站在门口往屋内扫视了一遍，不见非音，这才摇了摇头。

“我是来告辞的！这两天腿脚不利索，多谢你们的照顾。现在脚好了，我也该上路了。”海棠扬唇浅笑，从身后拿出了一包用牛皮纸包好的糕点。“这是芙蓉糕，我刚才在街上看见的，还挺香，给你们尝尝，就算是聊表谢意了。”说罢，海棠将那一包芙蓉糕往非央怀里一塞，然后拱手道：“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你一个姑娘家，路上小心着点儿！”非央同样还礼并好心提醒，然后看着海棠拿了包袱下楼。等海棠的身影完全消失在眼前之后，非央这才关上门回到房间。“走了，咱们什么时候动身？”

“再等半个时辰吧，她那是匹老马，跑不快！”非影从暗处现身，接过非央递过来的芙蓉糕咬了一口，然后将剩下的放在了桌子上。芙蓉糕是南方特有的糕点，清香怡人，甜而不腻。只可惜，非影向来不爱吃甜点，这象征性的一口已经是给足了海棠的面子，算是接受了她的谢意。

“那要是苟千岁在路上动手了怎么办？”非央略有担忧，毕竟那苟千岁可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主儿。被他盯上的人，十之八九都被喂了狗了。

“放心，他不会这么快动手的！”非影胸有成竹的说道，“如果我猜的没错，他已经知道我们跟海棠在一起。不离我们远一点儿，他哪里敢贸然动手？”

“说的也是，就他那狗鼻子，估计老远就闻着影卫的味儿了……对了，小音呢？”相比起非影，非央倒是对这芙蓉糕爱不释手，不觉间已经吃了好几块。若不是惦记着给非音留些，恐怕他能一次性把这包芙蓉糕全部吃了。

“我让她先去洛邑郡了。主人的病耽误不得，让她先去做好准备，等咱们过去就可以抓紧时间动手。”非影平静的说着，一双墨眸似古井无波，却波涛暗涌。

这南郡王，可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人呢！

天愈阴，风愈疾，很快就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不算大，却很密，被强劲的风席卷着落到行人身上，瞬间增强了数倍寒意。

刚离开沣宜县城不过十余里，海棠便遭遇了风雨阻道。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官道上，幸好还有一家茶肆可以让她避雨。兴许是赶路的人不多，所以茶肆里一个客人都没有。一只黄毛黑背的大狗吐着长舌头乖乖坐在门前，见海棠来了，当即摇着尾巴迎了上去。海棠刚被狗咬过，至今心有余悸，便远远绕开了。

“放心，我这狗听话得很勒，不咬人！”裹着白色头巾的茶肆老板笑着出来迎客，扯下肩上的抹布将桌面擦得干干净净之后才让海棠落座。嘴里操着一口乡土气息浓厚的官话，字不正腔不圆，很难不让人发笑。“姑娘您先坐着，我给您倒碗热乎茶去，暖暖身子。”

“好，有劳了！”海棠放下包袱，双手交替搓着手背，早已被冻得瑟瑟发抖，这个时候能有一碗热茶自然是再好不过。可尽管如此，海棠还是没有放下出门在外应有的警觉。

随着呼吸，能闻到充盈在湿寒空气里的浓郁茶香。可除了茶香，似乎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具体是什么海棠说不上来，可就因为这股味道，海棠放弃了喝茶暖身的想法。

她这辈子，可算是吃足了各种气味的亏。她可没忘记当初在醉香楼，金妈妈那老鸨子是如何把她送到苏晋宣的床上的。

“茶来勒！”茶肆老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海棠伸手接过盛着茶汤的碗，笑容不改，却一直捧在手里。茶肆老板面露异色，搬来凳子坐在海棠对面。“怎么不喝呀？这是姜茶，能祛风寒的。这么冷的天儿，喝上一口姜茶，浑身都热乎。”

“我捂捂手，晾一会儿再喝。”海棠礼貌回应，伸长了脖子望了眼外面的天儿。风已息，雨却下得更大了。天空阴沉着，本是正午时分，看起来却像是夜前暮色。迷蒙的烟雨笼罩着天地，竟连不远处的山黛也看不清了。

茶肆门前，她刚买的马儿与那只大狗对视着，躁动不安的踢踏着马蹄，好像很害怕。可再看那大狗，绕着马儿一圈圈的转着，一直摇着他那条大尾巴，似是想上前与马儿亲近，可那马儿却始终挣紧了缰绳，满是戒备。

海棠突然想到了她以前的马。马虽然是畜生，但感知危险的能力要把人强得多。而此时，那股奇怪的味道已经越来越浓重，竟与血腥味有点相似。

“哎，姑娘打哪儿来啊？”茶肆老板突然开口，把海棠吓了一跳。

“哦，沣宜县过来的！”心底的不安愈加强烈，海棠开始仔细打量这家茶肆。

圆木为柱，干草覆顶，就是一个简陋的棚子搭建在官道旁。一面写着大大的‘茶’字的旗帜悬挂在门前的竹竿上，刚才还在风雨中飘扬，此时已经被雨水全部打湿裹在了竹竿上。茶肆里摆着三张四方桌，靠里的地方放着一个大柜子，上面摆着几个青瓷瓮。贴着纸条，分别写着碧螺春、竹叶青等字样，看来应该是盛茶叶的罐子。

一个连墙都没有的小茶棚，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而且听那老板的口音像是本地的乡下人，海棠这才稍稍放心了些。

“姑娘这是要去哪里啊？”茶肆老板继续问道，油乎乎的脸上堆满了憨厚的笑容，但那头巾却让人觉得十分怪异。着急赶路的海棠已经失去了敷衍寒暄的耐性，恰好此时雨已渐小，海棠便在桌上留下了茶钱打算牵马走人。却不料她刚起身，那条一直围着马儿转的大狗就朝她奔了过来，最后停在她面前两步远的地方直直的盯着她。

“老板……”海棠有些害怕的扭头望着茶肆老板，希望他能把狗唤走。然而那老板却始终笑着，若无其事的伸手示意她大胆走。海棠心底恐惧剧增，却还是大着胆子迈开了腿。然而一步还没走出去，就忽然听见那放茶罐的大柜子后面传来一声恐吓似的低吼，好像是狗抢食的声音。

“嘿嘿！”那茶肆老板循着海棠的目光望了一眼那个柜子，突然嘿嘿一笑，看得海棠背脊直发凉。她也是在这个时候才意识到，整个茶肆确实没有什么不对劲，因为最不对劲的就是这个老板和他的狗。

看着那条眼露凶光的大狗，海棠想到了前日在路上围攻她的那群狗。非音曾说过，那些狗就好像受过训练一样……心知此地不宜久留，海棠也就不再跟那大狗耗，当即腾空一翻跃过那大狗就往拴马的地方跑。左脚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她却只能咬牙忍着。解绳上马一气呵成，海棠正欲策马扬鞭，却听得身下的马儿发出了一声痛苦的惨叫。海棠心下一惊，一低头便看见那只大狗正死死咬住马脖子。马儿受痛翘首四窜，将海棠一阵颠簸，已然失去了控制。无奈，海棠只能弃马而去。而她的双脚刚一落地，便见不远处的马儿轰然倒地。那条大狗这才松开马脖子朝她走来，凸出的嘴巴上满是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