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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云性子活乏,这一路就一边给宛清打伞,然后问绿儿一些情况,很基本的情况,就是进宫多少年了,一直伺候谁,宛清在一旁听着,绿儿都一一回答了,只是心里一直很奇怪,世子妃的丫鬟怎么可以随意说话,还不叫世子妃,喊少奶奶,世子妃竟然也不让她改口,就这么一路交谈着,一路往帘思宫走。
帘思宫外没两个宫女太监,至少比一路路过的宫殿要少的多,宛清很纳闷呢,只是一直忍着没问出口罢了,不要多事,这四个字宛清还是谨记于心的,被绿儿领着进殿,宛清就瞅见一声天蓝色宫装的姑娘坐在窗户旁,手里拿着绣针,努力的下针,下了两针,就把手里的花绷子一扔,“给我拿新的来。”
思容公主说完,一旁的粉衣宫女就去那边拿了个新花绷子过来,宛清瞧见那一摞,足有四五十个叠在那一块儿,忍不住狠狠的抽了下嘴角,额下一根黑线滑下,绿儿上前福身行礼道,“公主,锦亲王世子妃来了。”
思容公主扭了眉头,“请她来做什么?”
宛清听得嘴巴微张,原本是请她来,现在倒成了她拜访上门来了,宛清听着这不大欢迎之言,想掉头就走,那边绿儿忙道,“公主,您忘记了?前些日子十皇子来这儿看您的时候说了,锦亲王世子妃的绣艺很好,让她教教你,或许你很快就能绣出来一幅百寿图,然后就能出寝宫的,当着十皇子的面,您说过回头世子妃进宫就请来教您的。”
思容公主看着手里的花绷子,上面空空如也,思容公主叹道,声音惆怅的厉害,隐隐透着一股失望之色,“我说那话只是让十皇兄宽心罢了,要是能绣,我早绣出来的,谁教都没用,何必麻烦人家来这里一趟。”
宛清听着挑眉,这公主也就十五岁多点的样子,怎么说出口的话这么的成熟,不像个公主的样子,颜容公主她认为已经没架子了,这个似乎更没有,宛清对这个公主来了兴致了,笑道,“那未可知,十皇子既是像你举荐我,我不能不给个面子与她。”
绿儿连着点头,梳云和南儿两个在后头翻着白眼,十皇子是哪号人物少奶奶您都没见过好不好,就算见过,也肯定没说过话,这就给面子了,就是皇上也不见得你会给面子的,梳云闹不懂宛清想干嘛了,就那么看着,听着宛清的吩咐绿儿,“去把你们公主的绣品拿来给我瞧瞧。”
绿儿为难的看着宛清,公主一件绣品都没有留下来,就像您之前见到的那般,落下两针,就不满的给扔掉了,已经两年多三年没有绣出来一件东西过了,宛清听着扭眉,这话里意思不大对啊,“公主之前绣的呢,拿过来给我瞧瞧。”
绿儿点点头,一溜烟的出去,很快的就拿了个帕子来,宛清接过瞅着,上面是一株兰花,绣的不算很精致,但是很有韵味,“这成色,绣出来不少日子了吧?”
绿儿连着点头,对宛清的眼色很是敬佩,“是呢,这还是公主三年前绣的,当时皇上还夸她绣的好,这是公主第一回绣帕子呢,只是后来……。”
绿儿说到这里就没声了,把宛清的好奇心给勾了出来,梳云没差点憋死了,第一次绣就有这么好了,现在绣艺该更好才是,至于连个百寿图都绣不出来吗?宛清看着那边的思容公主,思容公主也是盯着那方绣帕,神情有些莫名,绿儿神色一惊,连赶着夺过宛清手里的帕子,塞衣袖子里了,然后跟宛清道歉,说去给宛清倒茶,借机遁走了。
这一切,在宛清心里都打上了诡异二字,宛清越来越好奇发生在这个公主身上的事了,走过去,“我既是来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不妨直说。”
思容公主苦笑,轻举了下手里的花绷子,“这辈子我也绣不出来一副百寿图。”
宛清盯着思容公主,眼角落在花绷子上的时候,瞧见她的手抖了一下,然后换了左手拿着,宛清蹙眉,“你右手有问题。”
不是问句,而是肯定的语气,让思容公主怔了两秒,宛清却是弯腰抓起思容公主的右手了,手腕处有伤疤,但不是割腕导致的,面积有些大了,宛清眉头扭着,伸出三指给她把脉,越把眉头越是扭紧了,讶异的看着思容公主,“你是公主,怎么会如此重的刑罚?”
思容这下愣住了,紧紧只是一个伤疤,就断定她是受刑罚所致,不由的对宛清心生敬佩起来,再看宛清把脉和外面对她的传言,有说她医术一般,有说她医术高超的,思容公主亲眼瞧宛清的医术,心里闪出来一分希望,“我这辈子还能拿笔握针吗?”
宛清再给她仔细把了下脉,最后轻点了下头,“只怕三五年内是无望了。”
宛清这话够实诚,但也够打击人的,思容公主的脸一下子就冷了下去,但也没有粗暴的抽回被宛清握着的手,绿儿在一旁听着,忙问道,“那三五年后呢。”
宛清还没说话,梳云便道,“自然是能了,我们少奶奶素来是实话实说的。”
思容公主这回眉头抬了起来,眸底闪过一抹希夷来,三五年,她还有希望,宛清却是一本正经的摇头,“不知道你这手腕是如何受的伤,我没法对症下药。”好吧,这个是糊弄人的,她就是想知道她的手腕怎么受的伤,在后宫,又是公主,若不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这手腕至于伤成这样吗?她得看看她的敌人是谁。
思容公主却是不疑有他,和宛清说起话来,这一听让宛清咋舌,后宫的斗争太慎人了,事情得从三年前说起,那时候也是皇上的寿宴,大办呢,那时候陵容公主花了三个月的时间绣了幅百寿图给皇上祝寿,前一天,一群公主去瞧,不知道是谁不小心推了思容公主一下,让她挥手打掉陵容手里的茶,一盏热腾腾的茶啊,直接就泼到陵容的衣服上了,烫着了她不算,还连着桌子上放的百寿图毁了,陵容公主什么性子,不用想也知道思容公主逃不掉责罚的,只是没想到会闹大闹到皇上跟前,百寿图,陵容花了三个月绣的,手指都不知道戳伤了多少,就为了能在寿宴上讨皇上欢心,结果呢,一番心血全被毁了,可温贵妃在皇上跟前一直是大度的形象,又逢着皇上寿宴,不能惹皇上不快,这不,思容公主的刑罚就出来了,打五十板子手心,绣一幅一模一样的百寿图献给皇上,不绣出来不许出寝殿,这惩罚的确不算重,就是禁足三个月而已,就算多些,半年足够了,皇上听了都夸赞温贵妃大度,陵容不满意,温贵妃还当着一众的后妃斥责了她。
可事情究竟是怎么样呢,思容公主不是当着皇上的面挨的板子,而是回自己的寝殿,掌刑嬷嬷是温贵妃的人,授命而来,三十板子打在思容公主的手腕上,二十板子打在手心,下的是狠手,有多疼,宛清都想象不出来,打了板子,嬷嬷留下了药,还说是温贵妃怜她特地赏赐的,抹了要不了两日就好,挨了板子还赏赐了药,够大度,连宛清都钦佩温贵妃的手段了,况且这药还是温贵妃当着皇上的面吩咐嬷嬷送的,又得到了皇上赞赏,也免了太医再去给她医治的可能,这手腕受伤,要及时治疗才行,这一拖,手腕就没法用劲,日子久了,这只手就算是废了,所以三年来,思容公主也没法绣出来一幅百寿图,以前还会有人问起,可是思容公主早年丧母,在后宫里没有人可以依仗,以前她母妃兰妃和十皇子的母妃丽妃走的近,所以死后就在丽妃的膝下待了三年,所以十皇子才会偶尔来看看她,只是十皇子自己的母妃在后宫也没什么权势,还得自保,不大可能为了思容公主去对抗温贵妃的,不然下场凄惨的就是她自己的,思容公主好歹被禁足在寝宫里还能安稳的活着,在后宫,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啊!
之前的两年,这帘思宫外还有人把守着,后来就宽松了,因为思容公主很乖巧的在绣百寿图,不曾有过迈步出去的想法,这一直派人看着,那就是浪费,所以就撤走了,左右她也绣不出来,只要她一出宫门,那些想讨好温贵妃的宫女太监自然会去禀告,不然今时今日,绿儿能出去,还到御书房前找宛清,那是绝对不大可能的事。
宛清想着这儿,不由的蹙紧了眉头,她来帘思宫的事只怕也被禀告给了温贵妃,思容算是代罪之身了,宛清不知道一会儿等着她的会是什么事,不过她也不怕,暗处应该有人发现的,要是有宫女太监鬼祟,只怕会被警告,要钱不要命的人,宛清相信这世上还是没有的,有的只是那些相信自己有足够运气不会倒霉的人。
宛清这一神游,思容公主的心都凉半截了,她知道宛清不是怕温贵妃,而是她的手腕治起来只怕很难,首先这药她就没法拿到,就算能拿到,她也没那个胆子敢喝,不过就算是一分希望,她也不想放弃,一辈子废了右手,出不了帘思宫,她宁愿没了这条命,她甘愿赌一把!
思容公主下定决心,噗通一声给宛清跪了下来,求宛清给她治手腕,宛清回过神来,忙扶她起来,倒不是因为公主的身份,就是皇上也不见得宛清会给面子,只是她不习惯,“你先起来,这手腕得施针,你住在宫里,我在宫外,没办法三天两头的进来,你先让我想想办法。”
宛清扭着眉头,这皇宫她是不大想进来,可这个公主这么可怜,她当然能甩手不管,只是对思容公主太过残忍了,再说了,能让温贵妃气死,还能让皇上知道他口口声声贤惠的人背地里有多狠心,这事她还是很愿意办的,宛清想着便问道,“你会跳舞吗?”
思容公主愣在那里,压根就没回过神来,治手腕和跳舞有关系吗?绿儿愣住了,就是梳云和南儿都傻掉了,少奶奶这是干嘛呢,就听绿儿点头回道,“公主会跳梅花舞,是所有公主里跳的最好的,当初兰妃会被皇上看中,就是这因为这梅花舞,我们公主打小就学,这三年来,不出去,公主想兰妃了就跳梅花舞,舞艺更是精进,只是旁的就不大会了,没人教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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