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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把的光芒有些暗淡,借着暗淡的光芒,便能看到光洁的地面上还有几片落叶,周围的树木高大阴森,围绕着这个寨子一般的院落……距离王氏田庄并不远,这是以往废弃的一所宅院,最近被王凝之派人来修葺一番,打扫干净,一时间带给院落前这群流民的感觉就是:似乎这一切早就在王家二郎王叔平的算计之中。
一时间,骑马走在队伍中间的王凝之身影,又在他们的内心中无限被拔高。
除了一些细小的引路声,整个走来的队伍,沉默无语,对于亲眼看到王凝之杀人的流民军来说,他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内心中有莫名的情绪在酝酿,可是嘴一张,却又觉得喉咙似乎被某种东西堵住,话说不出口,便只是相顾无言。
许恒账下的流民军盘踞在这边有几年的时间,所以不少流民都在会稽结婚生子,也就导致这个队伍比起刚才只多不少——王凝之的行动雷厉风行,甚至大晚上,直接将熟睡中的人叫醒,简单交代一番,让他们整理东西就跟着过来,完全就是要一晚上时间全部办完的架势。
一开始确实有人想隐瞒自己成家立业的消息,却难不倒王凝之,巧妙的盘查下,很快就问了出来,然后直接拖出去杀掉,鲜血的腥味将某些人的侥幸心思击打得支离破碎,只能老老实实地一家一户将家人叫出来……到了院落时,已经是午夜,连虫鸣都小了很多,只有某些夜行鸟类突兀地叫上一两声,让人发毛。
“按照顺序来,一家人一间,人多的报备一下,稍后分配……”陈泉等队长早就在这边做好了准备,火把依次排开,从前面开始分配。
王凝之下了马,远远地站着,看着长长的队伍,大约一百三十户,一千人左右的样子,这算是那些流民军之中拖家带口的,相比较而言,他更喜欢这种拖家带口的,有顾忌,便很容易控制。
他走过去,将一个几岁大的小男孩抱起来,见其并不怕生,便问道:“你阿父叫什么?”
“不知道。”小男孩奶声奶气地回答道,虽是深夜,却很精神,清澈的双眼盯着王凝之,“阿父的名讳不能随意……”
“稚奴儿!”小男孩未说完,一个女人走过来,一脸惊慌地跪下来,“二郎,他……他还小,求你不要责怪他。”
王凝之眉头一皱,颇为无奈地摇摇头,看着走过来的那个小头目,正是自己第一个询问的那人,有些担心,却站在女人身后,并未说话。
“你叫什么?”并未理睬他们,他依旧询问小男孩。
“葛洛,洛阳的洛。”
“洛阳人?”他再次问道,这次是冲着那个头目,“你叫什么?”
“葛顺,洛阳人氏。”小头目说道。
“哦……稚奴儿的名不错,待他及冠,你们若是不嫌弃,我可为他取个表字。”将男孩放下,也不等葛顺回答,王凝之就冲着陈泉说道,“给他多分一间,看样子似乎人丁颇为兴旺,一间可不够。”
……
红色的轻纱帷帐将卧室装饰得如梦如幻,红烛的焰火轻轻晃动,不时时吐出晶莹的泪滴。
床榻上躺着一个婀娜的身姿,有些慵懒,有些暧昧,一条修长白皙的大腿轻轻抬起,在半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曲线,最后落在床头人的肩上。
红烛焰火突颤,一滴豆大的蜡泪滚落下来。
坐在床头的男人眉头一皱,看着放在自己肩上的小腿,有些无奈,轻轻一抖让它脱落下去,然后说道:“既然已经做出和许慎划清界限的决定,又为何要做出威胁王家人的举动……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
正是孙泰。
对于孙泰的斥责,躺在床上的许珍似乎并不在意,脸上生出一抹潮红,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突然坐了起来,趴在孙泰的肩膀上,拿起案几旁的小剪刀,剪弄红烛的芯,慵懒地说道:“真糊涂也好,假糊涂也罢,都已发生,谈何后悔……况且,敬远你为何如此担心?不过就是个王叔平。”
“呵……然而就是这个王叔平,让你的叔父惨死,家道中落……你的堂弟徐朗,听说也不治身亡,许珈,你何时变得如此自大狂傲?”孙泰转过头,盯着近在咫尺的许珍,似乎涂着腮红,竟越来越像女人,便抖抖身体,示意他离开,“你就不怕王叔平报复你?他的手段可不小,若他真有心,就凭许氏,怕是根本承受不住。”
“是啊,势不比人强,就必须缩起脖子做人,弯着腰低着头,任由他人在头上谈笑风生?”许珍声音一变,冰冷的眸子盯着孙泰,“孙敬远,不是我变得愈发狂傲,而是你在变,变得更加圆滑,变得没有骨头……哼,你我知根知底,我若是……”
“你在害怕。”
许珍一愣,不过很快歇斯底里地笑起来,用力一拉,将孙泰压在身下,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两眼,很快自己的身子俯卧下去,撕扯着孙泰的衣服,伸出舌头在孙泰的脸上****着:“我在害怕,你不害怕吗?”
任由许珍扯开胸前的衣服,****着,滑腻的唾液残留在脸上,脖子上,孙泰没由来一阵烦躁,伸出手禁锢住许珍的双臂:“何必……你喜欢的是女人,不要总是强迫自己做不喜欢的事情,你是许氏的家主,终究要考虑全面。”
从床上起来,整理了一番衣服,随意将脸上的唾液擦掉,孙泰转身走出房间,对这外面的人说了几句话,不一会儿,一群身段窈窕的女人走进来。
只是许珍依旧愣愣地,盯着床上的凌乱,半晌不语。
……
天还未亮便被人吵醒,却是来到会稽之后的第一次,于司马奕而言,倒不至于责罚惊扰之人,只是等阮琴拿着信函走进来后,也不起床,裹着被子坐在床上,借着刚刚点燃的烛火,将上面的内容看了看,叹口气道:“应该是谢安的手笔,只是……王叔平真可胜任?”
“这变动也太快了些,让人心惊胆战。”看过信函,阮琴叹了口气。
“想这么多作甚,天也快亮了,叫后厨早点起来,估计郡守府要闹开了。”
阮琴颔首:“是。”
这这这,出什么事了?一夜过去,出租房就变得如此破旧?地板,桌子上布满了灰尘,自己几天前刚贴在墙上的张靓颖海报变得陈旧泛黄,边角破烂,张靓颖那娇媚的颜容也因为纸质变得有些怪异,犹如一个老妖怪朝着自己发出恐怖笑声。墙壁上布满了破烂的蛛网,犹如雾气缭绕。放在小茶几上的广柑苹果已经腐烂干枯,其上生长覆盖的霉都完全发黑,下面的水果就好似一滩干彻的烂泥,就连房东老板才换不久的铝合金窗户都生出了一层白色的毛卤,玻璃灰蒙,出现了几丝裂纹。床头前的电脑屏幕上布满了蛛网,水杯里没有一点水,还趴着一只看不清形态的干瘪虫子尸体。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略微呛人的灰尘味。所有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灰蒙无光,颇有几分看黑白老电影的感觉。屋里的一切,在经过一夜之后,就好似过去了数十年乃至于上百年之久。我的老母,这不是在做梦吧。一定是在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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