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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七日为人日。民俗以七种菜为羹,剪彩为人或镂金箔为人,以贴屏风,亦戴之头鬓。又造华胜以相遗,登高赋诗。
这日羁言带着刘苏到山下汶城仲春邸店租了一辆马车,外加一匹好马,摇摇向东去了。
马车双轮双辕,车内空间狭小,又因川中道路崎岖,才走出半天,刘苏便被颠簸得苦不堪言。
夕食时未寻到驿站,车夫便在一片空地停下,解下缰绳使马松快些。又在车旁生了火,羁言将家中带来的酱肉烤了,卷在春饼里,倒也美味。
夜间两人便歇在车里,车夫裹得严严实实,睡在火堆旁。
次日路过一小镇,镇上仅有一爿小店卖简陋饭食。羁言要了炙肉,店主手忙脚乱去现做。羁言问明镇上有布店,抽身去了一刻,再回来时,提着一个大包裹。
店主端上炙肉,手艺粗疏。好在蜀中盛产稻米,店家米饭倒是美味。
刘苏就着菜汤泡了一碗米饭,又用几片炙肉,便不再动筷子。转眼见羁言吃得香甜,便对他讨好地一笑,露出虎牙来。
羁言心里叹气,就知道带着她出行必是麻烦。这样的姑娘就应该娇养在深闺里,闲时由父兄带着,游园踏青——可如今,她成了自己的妹子,自己也只好惯着她,尽力让她在旅途中过得舒适些。
羁言自小吃过不少苦头,在有条件的时候必然不会委屈了自己,可比这更糟糕的状况,他也不会觉得难以忍受。因此,对刘苏的耐受力,他先前还是估得高了些。
那个大包裹中是厚厚的垫子,铺在车里,果然软和平稳了不少。但刘苏嫌车中气闷,闹着头晕,羁言无奈,将她提上马,放在自己身前。车夫赶着车跟在后面。
当晚歇脚是在一家邸店中。这时元宵节都还未过,路上行人稀少,邸店更是门庭冷落。羁言要了三间上房,店主伺候得更是加倍小心。
第二日一早,刘苏出奇地没有赖床,早早坐到了邸店饭厅等着羁言。吃完饭上车,看她走得一瘸一拐,羁言只觉哭笑不得——她昨日在马上不肯安分,如今尝到苦头了,想是昨夜都不曾睡好。
亏得他备有金疮药,让她自己涂了再上车去侧躺着。刘苏果然老实了,乖了甚久。直到成都才养好了大腿上的磨伤。
在成都盘桓一日,又转向南,过眉山、乐山,自东南经犍为到宜宾,这段状况百出的马车之旅才告结束。
在宜宾付清车资,打发了车夫,羁言自有法子寻着顺江而下的船。原本大船平稳,他偏偏挑了一艘小船。
船沿大江而下,刘苏此生第一次见着如此清澈的大江,不由感概万分。她立在船头不久,便被船夫赶下了舱房——别看大江在这一段平稳,过不了多久便是一个接一个的险滩,若是这姑娘不小心掉进了水里,算谁的?
那郎君看着俊秀,把这姑娘呵护得眼珠子一般,却是一身的杀气,他们失心疯了才敢惹他!
到得险滩时,船夫反而放下了一直提着的心——那姑娘晕船晕得厉害,躺在舱房里连地都下不了。那小郎君只顾照看姑娘,令不再总被盯着看的他真是轻松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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