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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沉默了许久,夜寒漏静,却静得让人难受。
地上躺着的姜姨娘,满脸暗红的血污,空洞睁开的双眼令人触目惊心。
“老二……让她屋里的人来,拾掇拾掇就入土为安吧,毕竟在府里伺候了多年。”
老夫人说道,她虽看不到姜姨娘的样子,但听得众人皆不说话,也猜到了几分。此际不安抚一下,只怕人心散乱。
老夫人吩咐下去后,姜姨娘院里的小蝉和春婆子就来了。
她们看到地上的姜姨娘后,具是嚎啕大哭。
冷月看着悲戚,再看许秋蕊仍是一脸淡然,心中愈加厌恶,道:“外祖母,毒害姜姨娘的人实在是可恶,看姜姨娘的样子,她是被那人唆使了才干出这样的糊涂事。”
许夫人也点了点头,“杀人灭口。这幕后之人确实太过毒辣,决不能姑且放过。”
许夫人话头刚落下,原先还扑在姜姨娘身边的春婆子却抬了头,一脸茫然,“毒害?姨娘不是自戕的吗?”
所有人都怔住了。
老夫人面容冰冷,威严地坐在上首,自戕的?她的眉头不由得紧了紧。
“我们姨娘在得知黄姨娘有孕后,就整日里郁郁寡欢的。”春婆子一边哭,一边道:“我们只以为她是想起了之前肚子里没生下来的哥儿,可怎么她劝都没用。后来,她突然缝制起平安符来,又让老奴去外头街市上买了什么香草和白花丹,也没说要做什么。今晚上,老夫人的人来叫姨娘,姨娘就突然要老奴用白花丹煎了水喝。刚刚来的路上,老奴才知道了姨娘是中了白花丹的毒,才知道那什么白花丹是有毒的,原来姨娘早就打算好丢下我们俩了!”
那婆子越哭越伤心,到最后哭得竟伏在地上抽搐了起来。她是姜姨娘的乳母,怨不得如此伤心。
“原不是杀人灭口,是畏罪自杀。”许秋蕊轻飘飘的一句,就给姜姨娘的死定了性。
众人闻言,便纷纷猜测,姜姨娘应该是看事情败露,就用害死她孩子的白花丹来了解自己的性命。
冷月却不以为然,这个婆子在说谎。若姜姨娘早有求死之心,刚来的时候她就不会为自己解释并不了解灵香草的功效。
从姜姨娘一来,冷月就发现她的眼神隐隐约约有些呆滞,言行举止也是古怪就猜测姜姨娘脑子可能出了问题。再后来她听见了琪哥儿的哭声就开始发狂,却又会因为自己的三言两语将琪哥儿当做了自己未出世的孩子,冷月就彻底认定了,姜姨娘得了轻微的癫狂病。
癫狂病,由肝火妄动,痰迷心窍所致,耳中时有幻听,脑中时有幻想。
是有人利用了姜姨娘的病,让她妄想是黄姨娘害了自己的孩子,又唆使她用灵香草去害黄姨娘。
这个人明显,就是姜姨娘死前说出来的四姑娘。
只是当时姜姨娘已经气息微弱,只有伏在她耳边的冷月听见了。
“我素来知道舅母和外祖母治家严格,上到伺候姑娘们的丫鬟,下到粗使的婆子都是精挑细选过的。除了得了令牌外出采办的,丫鬟婆子们连寻常出府都不能,更别说私下传送东西流进府来。”冷月说着看了一眼春婆子。
府里是不允许下人们从外头递送东西进来的,更别说是这些不干净的东西。
春婆子立即吓得低下了头。
“既然姜姨娘畏罪自杀了,这罪名就由犯了府里规矩的春婆子担着吧。要不是她不守规矩,偷带了灵香草和白花丹进府,就不会有今日之事。”冷月敛眉说道。
她想着抓了春婆子逼供,保不准能在她嘴里套出什么。
老夫人闻言就板起了脸,“春婆子,你进府里也多年了,应该是知道府里规矩的。既然违反了规矩,就要付出点代价。这事又是因你坏了规矩而起,我也不能姑息了你。”
春婆子就哭了起来,她没想到凭着秦姑娘的三言两语,这火居然烧到她的身上来了。
“是姨娘一定要老奴去弄来的,不然她就要赶了老奴出去。老奴一家子就靠着老奴的一点点月俸养活,老奴实在是没有办,才做出了这糊涂事。”
冷月就笑了,“你有家里人要养活,别人就没了吗?若是人人都学你,咱们府里可不就是乱了套?那还要规矩做什么?干脆大家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好了,反正家里都有亲人要养活。”
冷月一句又一句,将春婆子逼得无话可说。
她有些吃惊地望着冷月,她是听过这位姑娘的厉害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秦姑娘要盯住她一个小小的下人不放。
春婆子见老夫人的脸色更加铁青了,就哭得更加厉害了,她扑到了姜姨娘身上,“姨娘啊,姨娘你可害死我了!你倒是一死了之,留下老婆子我被人责怪。可怜老婆子我黄土都埋了半截了,什么东西都不知道,还要被一读过书的姑娘指着脊梁骨骂。”
冷月嗤笑,她这话的意思是在指责她欺负一个人老人家?若她真的只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老婆子,自己当然不会针对她。可偏偏她就是一个吃里扒外,联合外人出卖主子的老东西!
“你个倚老卖老的老东西!”冷月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伏在地上的春婆子,嘴角勾出了一抹冷笑,“我就事论事罢了,你倒和我较起劲来了?”
她说着又看向了许夫人,刚刚还一脸刻薄的样子转瞬化为了委屈的模样,“舅母,我虽不如府里的姐姐妹妹们娇贵,却也是从小被爹娘捧在手里。如今我只是说上一两句罢了,却被一个老婆子指责。一个婆子尚且如此,可想府里的其他人是怎么瞧不上我了。舅母还是送我回夏城好了。”许夫人见冷月又提起了要回夏城的事,连忙将她搂到了自己怀里,安慰道:“好孩子,这老婆子是失心疯了,乱说话呢。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说着她不由得恼怒地看向了地上的春婆子,怒道:“坏了规矩不认错,倒是嘴硬和姑娘顶起嘴来了!像你这种没脸没皮的婆子就该拉出打死算了。”春婆子就慌了,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站在阴影处看不清脸上表情的许秋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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