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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兴儿随着谢良臣从房中一退出来,就被候在门外的锦屏逮了个正着。锦屏拉着来兴儿嗔怪道:“你才成太子跟前的红人,就把娘娘给忘了,也不知回来看看。”
来兴儿碍于谢良臣在,不好向她多作解释,便问道:“娘娘就要搬回栖霞阁了吧?原先还没觉得什么,今天乍从凝香轩过来,这马厩的地方真是狭窄。”
锦屏嘴一噘,说道:“那是,这儿怎么和凝香轩相比?你这一走,就连夏嬷嬷也不来了,一天到晚能把人闷死。”
谢良臣在旁笑道:“姑娘不知,娘娘昨儿还跟我提起,说趁着二月二龙抬头的好日子要挪回栖霞阁住。今儿已禀过宜春宫的刘娘娘,正商量着依独孤娘娘的例给景嫔娘娘跟前添派人手呢,到时姑娘就不觉得闷了。”
来兴儿向他施礼道:“公公接掌内坊,来兴儿未曾前去请安,请公公见谅。”
谢良臣伸手相扶道:“日日夜夜在太子爷跟前侍候,辛苦你了。咱们以后相处的日子长,不必如此客套。”他在凝香格轩门前屡遭白眼儿,对那儿的值事人等心怀芥蒂,见来兴儿不似别人那般目中无人,倒是有些意外。
来兴儿惦记着到宜春宫去见刘昭媛,遂对锦屏说道:“我现有差事在身,等将来得了空,再来找你。”
锦屏放开手,嘟囔着:“太子爷没走,你倒急着要走!走了就别再来,谁稀罕你!”
来兴儿有心安抚她两句,话到嘴边,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又咽了回去,向谢良臣打个招呼,离开马厩,急匆匆地朝宜春宫走去。
自从那个死里逃生的夜晚之后,来兴儿就常常问自己:为什么太子识破了他的眼线身份,非但不杀,而且仍将自己留在身边?渐渐地,他开始有些明白了:太子在有意利用他向皇后那边传递消息。
可奇怪的是,太子从未明示过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只是有意无意地给他派些到宫中各处走动的差事,为他传递消息提供着机会。
其中,派他去宜春宫办差的次数最多,来兴儿便想:自己虽未被问及是否知道东宫内的其他眼线,但太子显然已对刘才人有所怀疑。
刘才人也甚是奇怪:每次见面,她从不发问,坐在那里听完自己的报告后,只说声“知道了”,便不肯多说一句,仿佛来兴儿来与不来,来了之后说些什么都无关紧要似的。
几天来,来兴儿就是始终怀着这样一种惴惴不安的心情度过的,几乎每天深夜,他都被噩梦惊醒,陷入深深的恐惧之中。
有时候他甚至想:自己即使被太子杀了,也还痛快些。强似如今像一个瞎子被人牵着行走在两座高山夹着的深谷之中,要忍受无边无际的黑暗,看不到一丝希望。
这回,刘才人听完来兴儿传达的太子口谕,终于开口问道:“殿下是叫我去请芙蓉参加上元夜宴?”
来兴儿垂首答道:“正是。太子爷当着景公爷和内坊谢公公的面儿吩咐的,明说要娘娘亲自去请。”
刘才人喃喃自语道:“谢良臣呢,为什么不直接叫他去请?又为什么派你来向我传口谕?”
经她这一提醒,来兴儿也不禁暗吃一惊:太子看似随意的一句口谕,竟将芙蓉、刘才人和他自己穿在了一起!这当然不会是巧合,难道太子有意要向刘才人暗示什么吗?
“独孤娘娘最近身子可好,有些日子没去看她了?”刘才人果然不再矜持,主动打听起凝香轩的情形来。
来兴儿知她真正想问的是什么,答道:“回娘娘,我家娘娘有夏嬷嬷昼夜在侧侍奉,太子爷又寸步不离地守着,身子已是大好。只是今儿早起听说景公爷进宫探望景嫔娘娘,有些思亲,跟太子爷念叨着要准独孤德大人入宫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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