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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春朝听了这话,心里疑惑,暗自忖道: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倒听听她说些什么也无妨。当下,点头道:“你讲罢,却不要以为我能饶了你!”说罢,便示意那几个家人放开她。
王秋英抽抽噎噎,说道:“原本我们听闻姑爷来家,只怕家里有了防备,还不敢来打姑娘的主意。只是前不久山寨里来了个人,说是给人搭线的,言说姑娘哄骗了姑爷逃家,他们要叫姑爷回去。又恐二位不肯,便想先将孙女儿接回去。便叫我们来劫,他们好趁乱带了孩子去。又说姑爷是个瘫子,来时只带得一个随身小厮,让我们只管来,不妨事。我们那位朋友,听了这话,便鬼迷了心窍,想从姑娘这里弄笔钱财出来,便叫我回来做个内应。如今事败,我倒也不敢指望姑娘开恩,只是这里面的曲直还望姑娘周知,免得再上了人的圈套。”
夏春朝闻听此语,气的险些打了个仰倒。
陆诚勇皱眉问道:“这话荒唐,我父亲向来只在城中,又是清白人家,怎会同那些山匪勾连?”
王秋英泣诉道:“姑爷若不信,只管再问那些抓来的人就是。”
夏春朝向陆诚勇斥道:“在家时,就见你爹时常结交些不三不四的狗肉朋友。凭着人去骗他钱财,买那些没处扔的古董破烂。这一人搭一人,拐弯抹角结识些棍徒匪类又有什么稀奇!我且不问你,事到如今,你预备如何是好?难道就凭着他们一遭一遭的算计我们不成?!”
陆诚勇垂着头,只是不言语。
夏春朝心里会意,当即示意家人将王秋英带了下去。又责令家人将那起山匪分别审讯了一通,摘取了口供,见果然与王秋英所说如出一辙,便将那证词递到陆诚勇面前,自家便在一旁坐了,并不说话。
陆诚勇接了那供词,看了一回,默然不语,半晌方才说道:“他们既不将我当儿子看待,那还有什么可说的?”言罢,又不言语了。
夏春朝见状,将下人打发出去,挨着他坐了,握着他的手,低声道:“我晓得你心里不痛快,然而你家里那些人的秉性,你也清楚。若是咱们不能甩脱了他们,往后只怕更要没个顾忌了。”
陆诚勇这方说道:“我晓得你的意思,只是父亲到底有了春秋,只不要叫他受太多苦楚便是。”
夏春朝忙笑道:“这个我自然知道,倒也不是定要怎么样的,只是叫他们再不要来便了。”
正说话间,外头家人进来报道:“间壁沈家打发人来问平安。”
夏春朝听闻,当即娥眉一竖,呵斥道:“打出去!”
来人自不敢去回,只是站着不肯走,陆诚勇便说道:“到底是邻里之间,何必这等?”
夏春朝说道:“昨儿夜里闹的那般热闹,我便不信他们竟全不曾听见。若当真顾念着邻里交情,即便怕了匪徒凶悍,也该替我们喊一声才是,竟没半点声息的。如今眼见事态平息,又来卖这个人情,我好稀罕的?!”说着,更一叠声的叫家人撵了沈家来人。
陆诚勇见妻子恼怒,料知必为昨夜吃了惊吓之故,便替她说道:“你去说,家里才遭劫匪,正当忙乱之际,无暇待客,便不见了罢。”
那人得了吩咐,这才下去。
这厢,夫妻两个在屋中商议不提。
过了午后,贺好古应邀前来。
夏春朝身为女眷,又为着前番的故事,心中别扭,便不肯出去,只陆诚勇一人见客。
陆诚勇走到堂上,宾主二人见过,分位落座。
这对异姓兄弟相别几月,已迭遭变故,此时相见,当真唏嘘不已。
寒暄已毕,陆诚勇便将所托之事尽数讲了。
贺好古为前番图谋他妻子,心中有愧,自然无不应承。
两人坐了一回,眼见将到晌午时候,陆诚勇留客用饭。
因陆诚勇腿疾未愈,不能饮酒,二人只吃了顿便饭就罢了。
饭毕,陆诚勇便命家人将那起匪徒捆绑了,交予贺好古。
贺好古来时,另带了一支人马,当即收押,进城而去。
陆诚勇横竖是朝廷敕封的武将,京郊之地竟有山匪上门打劫朝廷命官,此事自是惊动朝廷,上下一片哗然。
那起山匪自进了监,料知不能幸免,还未过了热堂,便已各自抢先招供。
贺好古领兵巡查,不日又于一山坳将那夜逃窜的匪首擒获,一并送交官府。
那审案的官员看了供状,见竟是陆诚勇之父勾结匪徒之祸,倒不好判理。贺好古受陆诚勇之托,密密叮嘱了一番。书记官员便将供词改作陆父为奸人哄骗之故。这案子清晰明了,审判亦快,匪首按法斩首弃市,其余从众收监流放从军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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