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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平君喜欢吗?
那么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答案。
他总觉还有希望。哪怕只是一点儿,他也要不遗余力地去争取。
“谁知平君是怎么想的呀?”张夫人道:“不妨平君喜欢不喜欢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许广汉能做的主,都为平君做啦。平君她爹所想的,便是平君想的。”
那也是有理的……
平君能有甚么想法呢?
平君想不想的,都不重要。
刘病已垂下了眼睫。
许久,他仰头嚅了嚅,道:“伯母,那……还有回转余地么?半分,哪怕只是半分?”
张夫人叹了一口气:“平君若未许亲,这事儿是好办的。可她已许了人家,这退婚弃约的名声可不好听,将来也妨害了平君——她可是要被乡里街坊戳脊梁骨的。”
刘病已失魂落魄地离开张府时,天已黑透。
他低头走,只瞧路,不看前方。这一恍神,迎头撞上了正匆匆往府里赶的张贺。张贺见他这般失魂,不由一惊,因问:“病已,这是病啦?”
他一怔,见是张贺,积蓄许久的悲伤如洪水般泻下,一头扑进张贺怀里,孩子似的大哭起来。
张贺轻轻抚慰:“孩子,这是怎么啦?哪里不舒服?有人欺负你啦?只管与张伯伯说,张伯伯定为你讨个公道。”
“张伯伯……我想出京去,能否向陛下讨个恩典,派我离京去……”
“离开长安?”张贺大讶:“病已,你离京去做甚么呢?”
“随便甚么都行,只要能离开长安,随便安个名目,派个差事,病已都能胜任。”
月色皎皎,照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他瘦小的轮廓。这小小的少年,被这荧色的月光包裹。仍是多年前的孤寂。
病已还是那个病已。
张贺叹了一口气。
在那一瞬,他仿佛看见许多年前裹在襁褓中的小婴儿,小小的,挺可爱,又招人疼,他将面对的,却是整个家族蒙冤入狱的难堪,与即将到来的颠沛流离……
那时的病已,还只是一个小婴儿。
如今的病已,已长成了风霜不侵的小少年。
但却仍要面对这样的难堪。
无可回避。
许平君这几日过得也极不安稳,她似乎每天都在盼病已来,却又怕病已来,她怕面对病已。这男孩子日渐长大,不知为甚么,他身上笼罩着一种特殊的气息,让人近之便心跳噗噗。
她在庑廊下好没劲地裁描鞋样子,做做又停停,毫无心思,正支手想心事吶,小丫头艾小妍从外头“跳”了进来,有些慌急:“平君,平君!你可知道病已最近如何啦?听说被差出了京畿,也不知是否做错了事呢!”
许平君一急,慌立起来,道:“怎么回事?”
“病已要走啦,离开长安!听说是得罪了朝中显贵,被人排挤,这才远出京畿呢!”
“甚么时候走?”许平君皱了皱眉。这些个朝中权势倾轧之事,她并不是很懂,也不知在刘病已身上到底发生了甚么,她目下所能关心的只是,病已什么时候会离开。
不问因,不问源,只问结果。
“病已还在张府呢,马上要启程啦!彭祖他们都在,平君,我便是来告诉你的,怕你蒙了鼓里,待病已离去了才知道!走罢……咱们去送送病已?”
“哎……好嘞……待我收拾收拾。”她便开始拾掇她满杌子的鞋样子,一时便也收拾不了,慌乱之中,弄得更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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