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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帐王庭中,一位容颜清隽,仪态风雅的男子,将手中一枚玉杯轻轻放在桌上,他看着手中一张羊皮纸,眉头微微皱起。
“温其凉居然输了?”
下方跪着的一名蛮人恭敬地叩首,这才回道:“回王上,北冥河一战,温侯大意之下被水冲垮营寨,梁人趁乱冲击,我方四十余万人被屠杀。属下认为,将指挥权全权交给温侯,只怕有些不妥……”
不待这蛮人说完,北蛮王萨那尔抬起头来摆了摆手,说道:“一次失败不能说明什么,温侯视野宽广,高瞻远瞩,有精于推演算计,我对他的能力是信服的,相信他这接下来一战,必定不会让我失望!”
那跪伏在地的蛮人不再坚持己见,而是接着说道:“此时梁人已过止歇镇!温候曾安排图狼部族据守止歇镇,梁人夜袭,图狼部族十万人尽皆战死。这一战梁人损失不小,据说只余十几万,现在我西樊城南五里外扎营。”
“这一步走的并没有错,土狼部族一向野心很大,十分难于掌控,将他们当成弃子,来消耗梁人兵力,正是温侯的高明之处。”北蛮王笑了笑,轻轻端起玉杯,喝了一口即便是在金帐王庭中,都算得上珍品的玉酿,开口道:“梁人都来到西樊外了,温候打算如何应对?”
“温候已经集结七大金帐部族,四十余万人据守在西黎南面,正与梁人对峙。”
“四十余万?好大手笔。”北蛮王笑了笑,“不过狮子搏兔亦需全力,温侯这么做也是为了稳妥。这里不是北冥河,梁人再想玩那些鬼花样,是行不通了。
哼!他们难道不知道?一旦他们度过止歇镇,威胁金帐王庭,七大金帐部族必定会团结起来,一致对外!啧啧,七大金帐部族齐聚,这般场面我都多少年未曾见过了,这一战若无意外,梁人必败!”
那蛮人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转身退下。
看到手下离开,北蛮王脸上笑容渐渐敛去,浮现出一抹阴沉。
“温其凉,你为我大隋做的一切,无非就是为了报仇,为了带领蛮人打到大梁去,讨回一个公道!虽然出发点有些偏激,但只要是对我大隋有利的,我都会支持!北冥河一战,想来已经给你足够的警醒,这西樊城外就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可莫再让我失望!”
……
一大早,温其凉走出营帐,举目眺望,看到南面那些聚集在一起,仿佛星罗棋布般的梁人帐篷,他脸上表情平淡,看不出喜怒。
草原之上无高山,最多就是有几个小土坡,却也不足以让人登高眺望,所以温其凉不知道,在他眺望时,苏柒垒已经开始安排手下兵卒分成几部分,各自散去。
这些人人数不多,大约只有一两万,走的无声无息,离开后便再没有动静。而最大的一支队伍,却聚集在营寨南面,一支等到晌午时分,才将大旗竖起。
蛮人游骑看到这几面大旗,迅速报给了温其凉,温其凉微微皱眉,派人再去打探,过了一会,斥候来报,梁人主力已经开始朝南迁徙!
“这是要做什么?”温其凉亲自骑马奔跑出几里地,遥遥的看着这支朝南而行的队伍。皱眉苦思。
“他们这是要逃?不对!北伐军好容易打到这里,又刚刚在止歇镇折损了数万人,好容易来到金帐王庭外,哪有不战而退的道理?”
她身边的饿蟒沉思一会儿,开口道:“是不是他们觉得这一战打不赢,所以趁早离开了?”
“不可能!”温其凉大手一挥,说道:“我对这苏柒垒算不得多么了解,但却了解那陆平津的脾性!他绝对不会将大权交给一个知难就退,生性怯懦的人!再者,当初在北冥河畔,我方人数足足有北伐军两倍之多!这苏柒垒却毫不畏惧,甚至策划出了水淹我营寨的计谋,转败为胜!可见此人有勇有谋,乃是真正有本事,有城府的帅才!”
“那大人的意思是?”
“这很可能只是幌子!”温其凉目光沉静说道:“此时在北伐军营寨中,必定还有一队人,这队人过会儿就会出现,而且其中必定会有分量不轻的人留守,要么就是苏柒垒本人,要么就是平津之地的世子!他这么布置,为的就是吸引我们的注意力,让我们以为他们只不过是寻常兵力调动!如此才能让大部分人顺利离去……”
“不对!不对!”话未说完,温其凉突然眉头皱起,眼睛里满是疑惑之色,“不会只是这么简单的布置!”
“他苏柒垒若真的这么做了,那无疑会将自己性命留下!那么接下来谁来执掌这支队伍?再者说,就算这支队伍能够离开,他们又能去哪里?此时大梁已经跟他们断绝关系!他们回不去!而我们北原之上,他更是不要想!两头为难,他离开有何意义?”
“那是为什么?”温其凉皱紧眉头,眼光闪烁,自言自语。
一旁的饿蟒看着他这副皱眉苦思的模样,开口道:“大人,是不是您想多了?这或许,真的就只是为了给我们布下陷阱,引我们去追呢?”
“去追?”温其凉转脸问道。
“是啊,等我们追过去,这些留下的人会断我们后路,然后两面夹击!”
“不会!绝对不会!”温其凉言语肯定的说道:“这么浅显的陷阱,绝对不是苏柒垒的手笔。再者,若我出手,这留下的人哪里会有活路?我方人数足足超出他一倍!他凭什么截断我后路?苏柒垒不是傻子,也不是狂人。所以他这么做,其中必定另有深意!”
饿蟒张了张嘴,却终究没有说话。
“你到底是要做什么?”温其凉眉头紧皱,额头上青筋暴起,他有些狂躁的将身上衣服撕扯开来,赤着上身吼叫一声,顿了一顿,干脆骑马朝着北伐军军营冲去。
“我倒要看看,这营寨中,你会留下谁!”
饿蟒赶忙跟了上去,他身后跟着数千精兵,此时梁人主力在南面数里之外,倒也不怕有危险。
温其凉骑马一直冲到北伐军营寨外百步,这时才有一支利箭从营寨中射出。
很快,营寨大门打开,走出一彪人马,为首一持剑女子,身穿合身的盔甲,满脸英气,而在她的身旁,一个未穿衣甲,像武林人士多过像军人,两鬓有白发的男子向前一步,隐隐将女子挡在身后。
这又是谁?温其凉心中更加乱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