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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漪听了,更是哀哀道:“师太,还请可怜可怜我吧。我实在走不动了,只想寻个安静的地方安顿下来。”
老尼就叹:“姑娘,恕我直言,你的面相看起来,就是那一生富贵的人。贫尼这里的庙小,却是容不下姑娘你。到时,若贫尼庙里的炊饭和住处惹姑娘不满意了,到时姑娘越来越嫌弃,越来越呆不惯,仍旧想走,贫尼也不好留。所以,因想着这种种不便,贫尼还是劝姑娘你找个别的好的去处,安心地生养孩子!”
秋漪听了,想了一想,心里一动,就恳切地对着老尼说道:“师太,我不怕苦,真的!我从小儿就很能吃苦!我五岁就会纺线,六岁就会种菜浇园,七岁就会做饭菜,什么我都会!真的,师太,您若不信,只管来考我!”
那老尼听了秋漪这样一说,想了一想,就问:“姑娘,你果然不怕吃苦?”
“师太,我果然不怕。”秋漪仰着头,只想恳请师太收留。
老尼就道:“姑娘,实不相瞒,若说房子,贫尼这里自然是有几间的,但就是担心粗茶淡饭的,姑娘你吃不惯。”
秋漪听了,就道:“师太,其实我也是吃素的。”
老尼听了,就摇头道:“虽然如此,但你怀着身子,到底是要将养将养的。若不吃荤腥,你腹中的孩子也长不大!因此,你莫如还是另寻别的地方为上!”老尼说完了,就朝着秋漪鞠了躬,双手合十,口中喃喃念了句:“阿弥陀佛——”就要将门阖上了。
秋漪见老尼仍旧这样坚持,心里更是急了。因就在老尼关门的瞬间,哀求道:“师太,行行好,且让我进去吧!我什么都会做的。真的,我见这庵堂清静,想来多一个人住也是好的!再说,我并不是白住,我给房租的!”
老尼听了,想了一想,忽然就回过头来,又问秋漪:“也罢,贫尼问你,你可会写字?”
秋漪一听,连忙点头说道:“师太,我会。我读过书的,也会写字。”
老尼听了,心里一动,也就对她点头道:“好,你既然识字,那就好。说来,却也惭愧,贫尼却是个白丁。我诵的经文,都是我师父在世时口述了给我的。如今年代已久,好些背诵过的经文早就破残。你如果愿意的话,莫如就住在庵堂里,由我口述,你来执笔将经文抄下。我也不要你的房钱,到底这几间破屋子也不值几个钱。只是每日三餐的却是要辛苦你了,我这里的斋饭果然就是十分简陋的。但我也告诉你,虽然这庵堂简陋,但这院子后还是有一块菜田。里面什么菜蔬都有,只是我年事已高,却是无什么力气去伺弄,你若高兴,可替我收拾菜园子,种上些时令的新鲜菜蔬,也好改善改善伙食。”老尼见秋漪说自己识字又会写字,心里就有些高兴,一时也就改变了态度。
秋漪听了这话,更是连连点头道:“师太,您放心,我一定尽力抄写!这院子里的菜田,我一定进行伺弄!其实,我听大夫说过,这怀了孩子的人,倒也不一定要吃那些鸡鸭鱼肉的将补身子,每日里能够吃上白米饭青菜豆腐萝卜茄子的也就可以了!”老尼听了,就垂着眼睛说道:“庵堂里当然有白米,都是附近的村民们上香时送的。”
老尼便又对秋漪道:“姑娘,可以进来了!”秋漪一听,心里感激,赶紧跟着老尼进了庵堂。秋漪四下一看,这庵堂的房子虽然有些破旧,但一间一间的,看着还结实。庵堂前后都种了好些香橼树,香橼结在树上,又大又黄又香。一阵风吹来,空气中散发出甜甜的味道。秋漪忽然觉得这个庵堂就是最适合她将养身子的地方。
老尼便对秋漪道:“姑娘,来,贫尼带你去那菜园子看一看。”
秋漪听了,也就跟在老尼身后,沿着一条小路走,越过一个大水缸,果然就见前方开阔处,有一个长满了青草和菜蔬的园子。老尼就叹:“贫尼年纪大了,伺弄不了这园子了,这来往做饭的居士们,年纪也都不小了,虽看着这个菜园子也觉得可惜,但都有心无力。你说你会种菜,这固然好,但到底你是个身怀六甲的女子,若因此累坏了身子,这更是不值当。所以,趁着你身子还不笨重,你便进去瞧瞧,看看有哪些菜蔬可以采摘下的,就采摘了下来,总是不能让这园子荒废了。”
秋漪听了,便对老尼道:“师太,那我现在就进去瞧瞧。”老尼听了这话,却又摇头道:“现在还不急,也是我疏忽,这个时候,该布置你吃饭喝茶才是。你吃喝完了,我便领着你去看屋子。”
秋漪听了,口中更是说道:“多谢师太!”秋漪的心里,一霎时真觉得高兴。老尼领着秋漪,就往一处更僻静的小路走。待进了厨房,老尼看着里头一个头戴僧帽但却又穿着家常衣服的一个妇人说道:“李居士,这是庵堂里新来的一个姑娘。她的家里遭了一些变故,丈夫又在外头不得回来,她无处可去,因就想借这庵堂住上一段日子。你且将那些斋饭布置一些,与她吃吧!”
那叫做李居士的妇人听了,也就抬起头,对着老尼和秋漪笑了笑,说道:“姑娘,请随我来。”
李居士是个守寡多年的妇人,丈夫去世后,唯一的儿子也因为生了一场病,在七岁那年死了。李居士伤心之下,从此变得一心向佛,早晚在家里诵经。后来,她听得那柳庄里有一处僻静的庵堂,李居士想来想去,不如搬去庵堂,既方便念经,又可以帮着庵堂里的静慧师太操持膳食,那庵里清静,二人相处也是作伴。因此,李居士见冷静的庙里一下来了这么一个年轻的姑娘,心里头却是很高兴。多了个一个人,也就多了一份热闹。虽然出家人也很忌讳过分热闹,但过分冷清了,却也不好。
老尼便对着秋漪说道:“姑娘,贫尼也是疏忽了,和你说了这么一些话,我竟然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你且告诉了吧,我以后也好便宜对你说话。”
秋漪就道:“师太,我的名字叫秋漪。我姓白,师太您就叫我秋漪吧。”老尼听了,也就点了点头,对秋漪说道:“好。姑娘,贫尼知道你这一路颠簸的,想必一定是饿了。也罢,我就不扰你用膳了。你吃完了饭,贫尼再过来带你去看屋子。”
一时,老尼走了后,那居士对着秋漪就道:“姑娘,吃饭吧!”就着刚才老尼和秋漪说话的当口,李居士已经端了饭菜过来,放在了桌上。秋漪看着桌子,但见桌上摆着一碗碧莹莹的米饭,并着一碗青菜炖豆腐,还有一碗萝卜扁豆汤。因为肚子饿,秋漪觉得这样的饭菜已然很好了。
她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快速吞咽就吃了好几口饭。好半天没进一点米粒,她的肚子确实饿得厉害。因此,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她便将桌上的饭菜风卷残云般都吃了个一干二净。看着桌上空空的盘碗,秋漪的面色就有点窘,因觉自己不该一口气吃尽,况吃相也是不雅。
那居士也就又过来了。看着杯盘空尽的,就笑:“好,好。到底是吃干净的好。这吃的若是浪费了,只怕佛祖知道了,也是要怪罪的。”
秋漪就道:“我实在是太饿了。因此让居士您见笑了。”
李居士听了,就对着秋漪淡淡笑道:“姑娘,实不相瞒,其实这庵堂里来过很多进来想讨口水吃讨口饭吃的人。什么样的人都有,但大抵都是可怜的。其实,我看姑娘您的面相不错,委实不该吃这样的苦,兴许,姑娘从家里出来,是有什么隐衷不成?”这李姓居士因见的人也多了,确实不大相信慧明师太对自己说的。
眼前这个姑娘,度其气度,只像是从大户人家出来的姑娘。她觉得:这姑娘同师太说的,并不就是真的,而是隐瞒了真正身世。不过,她都瞧出来了,师太半世悟禅,又岂会看不出来?不过是不说罢了。
果然,老尼极为守信。秋漪吃完了饭后,也就又执着念珠进来了。李姓居士已经去庵堂各处添香去了。老尼就对秋漪说道:“姑娘,且随我来。”
秋漪听了,也就跟在老尼身后走。待越过了一个灰黑色的铜制香炉,过了一个影壁,走过一间圆形的拱门,里头果然有一间简朴的屋子。屋子前头有两株腊梅,屋子后头栽种着一簇一簇的白菊,却是衬托得这屋子幽静而又雅致。秋漪看了,心里头真觉得满意极了。
老尼便对秋漪说道:“姑娘,你觉得这里如何?”
秋漪就笑:“师太,这里果然极好。”
老尼就道::“那么,姑娘你且随我进去。”待进了屋子里,秋漪见屋子虽不大,但里头的陈设该有的,却都有。因此心里就觉得疑惑。老尼就道:“姑娘,以后你且就在这里歇着吧。一日三餐的,你只管去厨房吃。那李居士在这里已久,最是个和善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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