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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冲轻叹:“可这里很苦啊,你又何必来呢?”
少女咿唔道:“我……我是你家婢女,当然得伺候你了。”
王冲摇头:“你知道,我可没把你当婢女待。”
“你对我好,我就对你好……”
少女鼓足勇气道出心声,再垂下眼帘,问出了这一路上都揣着的疑问:“可为什么?我又没替你作过什么,为什么……待我这么好?”
此时王冲想到的是另一个少女,同样是“蛮夷”,年纪更小的少女,两三个月相处下来,依旧对他横眉怒目,不假辞色,他不由感叹道:“是我欠你们的……”
少女不解,欠她的?最早是她要杀他呢!后来被父亲当作货物交易过来,也不上欠不欠的。她怎知道,王冲对僰人少女,是真心的愧疚,毕竟自己杀了人家的母亲。而对李银月,却是怜悯,是不由自主地代入为所有汉人,汉人欠李银月母亲一命。
虽不明白,却感应到了王冲的心绪,她也不再问,就任王冲的在自己的长发上摩挲着,透过发丝传来的温热之感,真好……
接着少女反应过来,一改迟钝的神经,变得异常敏感,柳叶眉一挑:“你们?还有谁?那个小蛮女!?”
王冲正苦笑时,门口忽然响起哎哟一阵轻呼,却是宇柏等人。正挤眉弄眼,作揖请罪,一副撞破了什么奸情的模样。
羞走了李银月,宇柏、鲜于萌和范小石依旧厚着脸皮,笑吟吟地看着王冲,王冲摇着头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宇柏道:“便是那样又如何?”
鲜于萌则道:“这一路,我们都当是护着一个嫂子来泸州的。”
范小石平素寡言,开口就能惊人:“李小娘子其实已暗慕守正,只是不自知而已,守正再加把劲,定能再抱得一美妾。”
王冲心我当然也想啊,不过……现在却是没那个心思,也没那功夫,他嗯咳一声,板着脸道:“尔等真是无礼!当着官的面,非议室闱,就不怕挨板子!”
三人喔哟一声,连道不敢,齐齐长揖道:“管勾恕罪!”
接着大家哈哈大笑,抱在了一起。
范小石感慨道:“没想到,守正竟然真作了官人!”
王冲貌似谦虚:“就一个将仕郎官阶而已,这什么勾当,入不了朝廷正籍,是个虚的。”
此时已是政和六年二月,晏州僰乱已彻底平息,泸南沿边安抚司成立。之前的随军转运副使孙羲叟任泸南沿边安抚使,兼知泸州军。而安抚司下所设立的兴寨,则是荡轮谷囤罗始党人,以及一些僰人妇孺的新居处。
安抚司在兴寨驻扎有一都人马,并设屯田务,屯田务正官由泸州节度判官兼任,而具体管事的,就是他这个“泸南沿边安抚司乐共城兴寨管勾屯田事”,这个差遣性质类同番官,不在吏部籍档上。就是为王冲在僰人里彰示朝廷威仪而临时给的名分。
“差遣算不得什么,待二郎年岁到了,自然有正式差遣。”
宇柏很是感慨,他还没等到父亲能升到可以恩荫他的时候,王冲就已挣到官阶了。就算考不上进士,到了年纪,也是一个选人。
鲜于萌则为另一事高兴:“这官都不打紧,还是为王夫子贺,虽然还要在泸州呆着,却已脱了罪。”
王冲点头,这事自然是顺理成章。战后论功,不仅他以功赎父亲之罪,王彦中也因随军出战分了功,两处相加,流配改作了流徙,而且不服苦役,编管在兴寨屯田务下,严格,就是他这个儿子亲自监管。具体做什么呢?老行,教书。
范小石则发急道:“战事守正已在书信中清了,战后之事,包括这兴寨和囤田务,千头万绪,我们都还不清楚,快快道来!”
的确,战后之事,纷杂繁琐,王冲一时竟不知该从何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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