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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跟小惜站在门口,老远见着我们就喊着“怎么这么久!”
儿行千里母担忧,这话是对的,母亲的心长在子女身上,而子女的心长在石头上“大春那边正热火朝天的热闹,我俩就玩了会儿!”
“恩,赶紧进屋吧!”娘揽住小惜,我跟二姐跟在后头。
好多年不用的大圆桌搬上了炕,我记得平时吃饭都是小方桌,直接在灶屋地上,一般逢年过节的时候才搬圆桌上炕吃饭,“娘,这大热天的,不如在院子里吃吧!”
“看娘,老了,这冬天恋着热炕头,夏天干啥也上炕头呢,对了,今个做饭烧火,回头夜里炕上可不凉快!”
“那有啥,正好,我们可以到平房上支蚊帐睡!”我一想到这个,就浑身来劲。
“三哥,你们夏天也在平房上睡觉吗,我们那里也是呢,小时候最喜欢夏天在平房上铺了褥子,望着天上的星星,感觉那个时候只要我伸手就能摘下它们似得,要不我们今晚就在平房上睡吧,好期待呢!”小惜兴高采烈。
“你俩真是对撇子,娘可跟你们说,要是半夜突然一场急雨,你们就要有的受了!”
“不怕不怕,我们支一个大蚊帐,大家一起好不好!”
“这孩子,他一个大小伙子,都娶媳妇了,还跟娘,姐一起睡,你俩上去睡吧,回头吃完饭,找个笤帚,扫扫蚂蚁,小石子,把褥子搬上去!”
我们把大圆桌搬到阔阔的大院子里,铺了蒲坦,大家围坐,刚才看狩猎场那边的汉子们疯抢的汤,这会我才知道是啥,原来是老雁胸脯肉和着野枣糕做的,简直太美味了,老雁是林子里一种大鸟,一般都筑巢在很高的树杈上,而且这种雁子喜欢聚集一起,如果找到一棵树,会很多相聚上下在不同的树杈上筑巢,我们都叫这种雁子是豪鸟,因为它们的巢远远看上去就跟别墅一样,好几层,而其实是好几窝,而且它们筑巢用的东西很稀奇,是林子一种鸡毛草的草绒,那种草绒本身就能吃,软软的有甜水,这些老雁用自己的唾液浸了这种草绒,风一吹就能凝固变的硬实一些,但是我们摘下这种鸟窝,放到锅里炖,就会炖出来一些奶色的凝脂,味道可是一绝,只是一般人不会摘下这种老雁窝真的吃,因为老雁有个习惯,一旦一棵树上的窝被袭击了,就再也不会在这棵树筑巢了,而且这棵树上没有被猎到的其余老雁也会搬走,老雁不多见,大家为了能长远吃到它们,是不会摘了窝的。
小惜边吃边一个劲的问这是什么,我就讲给她听,听的她越发憧憬去老林子。
我没直接问,梦境中的她也在老林子很久了,之前不是连盲竹熊都可以利用,一定是对老林子的一切都熟知的,为啥还跟啥都不懂似得。
一想许是娘跟二姐在,又或者梦境中的她只是倾向于被污宝城当做使者用,根本没有本心的享受大自然美好的一面吧,想想,老林子才是我们的媒人,这里是我们相识的初始。
这是第一份汤,第二份是杂谷粥,是野谷子粒熬的,算粥也是汤,这种粥连盐巴都不需要,五颜六色的,一种谷子一种味儿,清淡淡的,嫩嫩的,入口就像是温冰,滑滑的,二姐可是最喜欢吃这个,小惜尝了一口,美的都找不到北了,见二姐喜欢,就一个劲的给她盛。
我近前的是啥,怎么不认识,金灿灿的,我还以为是院子里的灯泡缘故,可应该不是,因为其它汤都没这么金,就问娘,娘说,这是山涧边上的崖石上磨下来的金麟苔,这种金麟苔向阳长,吸收阳光,所以有阳光色,我小时候吃过,估计是记不得了,这个东西赶上有的年头有,有的年头不会有,这东西究竟是受环境或者气候的什么因素影响才生,谁也不晓得,只知道可以吃,而且美味,而且吃了明目,对眼睛好,这些都是屯子里的相亲知道我们要回来,送的,大家都是热心肠,在外的人只要一回家,大家伙就家里有啥稀罕物都送去。
这一点我发现跟老黄河的人一个样子,当时我们去的时候,阿婆可是把自己啥好吃的都搬出来,美食当前,突然想阿婆了,她一个孤苦老太婆,不知道这会怎么样,黄河摊子旧宅本就没几户人丁了,等回头找时间带小惜看看去,要是可以,我真的想让阿婆搬出来,要么京城,要么我们屯子,总比一个人好吧。
然后还有一份汤,全是肉,那肉都熬成了肉沫,纯纯的肉汤,舀上一勺送进嘴里,就跟肉泥似得,厚墩墩的香,香而不腻,瘦而不坚,娘说这是很多肉混淆用打糕的方式做的。
在我们这里这是一种招牌吃法,这种肉汤没有固定的素材,但一定要全是肉,不带一丝素,任何时候家里有啥林子里的兽肉都拿来一起打,打成杂肉碎,就跟很多渔村的鱼杂一样,这个鱼杂可不是鱼肚子里的五脏废物,而是渔村的特色,什么季节当天捕捞上了什么鱼,全部都在一锅里炖,这就是鱼杂。
这顿饭吃的我是肚子饱了眼不饱,小惜从来没吃这么多,吃完饭娘跟二姐就拾掇,在院里的自压井洗碗,我跟小惜找来扫炕的笤帚扫平房,夏天的太阳晒了一天,到了晚上,青石板的大平房暖烘烘的,但是屯里在林子半山腰,再怎么炽热的白天,到了夜里风都会爽,那是一种温暖的爽。
扫干净一片,我们就从屋里搬褥子,枕头,蚊帐。
平房上很多大树枝,平时用来生黑木耳用的,捡出四根合适的,用大绳子固定在平房四周,而后把蚊帐挂上,蚊子就被拒之帐外了。
把褥子铺到暖烘烘的青石板平房上,再把蚊帐四周掖好,我跟小惜躺在里边,仰头望天。
今夜天色真是透彻,就像是出了水的大果子,干净的让人想啃一口,满天繁星点缀,真的是触手可及的感觉,好久没有这样享受大自然的纯粹美好了,就连空气都是新鲜无比一尘不染,二姐上来端了一盆刚洗好的刺黄瓜,咬一口,脆脆的爽。
我跟小惜吃了好几根,俩人就这样看着看着,夜色不知不觉已深了,我们就这样舒坦的睡下,在星星的注视下。
我做了个梦,梦见自己要撒尿,到处找厕所,最后找到一个全是金子做的茅房,就尿了,那个金茅房就跟我们看到的三维画一样,后来我感觉好像自己尿了一个水库那么多的尿,身体都被淹没了,醒来,身手一摸,我天,我还真尿了,褥子都是湿的。
妈呀,啥时候下雨了,这雨下的真低调,没有雷声没有闪电,就这么悄么声的滴滴啦啦下,平房上一层水,我们的褥子都被雨水泡的饱饱的,小惜竟然睡的比我还死,睡衣都浸透了还不醒,我赶紧叫醒她。
俩人狼狈不堪的开始往下搬东西,褥子都挂着水,枕头也跟个水袋子似得沉,娘跟二姐被吵醒,这才知道下雨了,院子里还挂着腊肉,烤鱼干,苞米吊,大家一阵忙活,等把这些东西搬回屋内,这雨竟然也停了。
娘跟二姐也睡不着了,赶紧烧水给我们洗澡,身体被雨水浸了不洗是不行的,娘说,这是夏碾子雨,下的没动静,就跟碾豆腐似得,这场雨之后,老林子里肯定又有不少蘑菇,我们明个进山指定能采到很多。
我跟小惜用一大木桶的热水好好泡了身体,天已经蒙蒙亮了,虽然没有好好睡完整觉,不过一夜的折腾也很是兴奋,尤其很期盼着进山采集一箩筐的蘑菇,也没心思睡个回笼觉,索性吃罢早饭去大春狩猎场叫猛子跟二熊出发。
猛子跟二熊也是下半夜才睡的,但是一听我们说进山采蘑菇,都精神头十足,于是大家拾掇了之前准备好的工具,上路了。
大春说要是进山采蘑菇,他知道一条路,这条路差不多走不远,就能看见成片的各色蘑菇,给我们指引了一下,我们大体知道位置,就顺着大春说的方向出发。
这条路就从大春狩猎场东边一个羊肠小道上去,大春说大约走半个钟头,会看见一个大拐弯,我们顺着大拐弯一直走,能看见一棵树上有个木头牌子,牌子上写着蘑菇岭,我们按照箭头所指走,就对了。
原来这个牌子是大春刻得,狩猎场的很多菇菜都是从那里采集的,当然还有很多毒蘑菇,大春说二熊知道啥样的蘑菇能吃,到时候听二熊的。
二熊差异的问大春,他不认识毒蘑菇啊,大春说,又二了,不用认识毒蘑菇,就认识没毒的就成,平时狩猎场常吃的那些都没毒,到时候领着我们挑选那些他认识的就对了。
昨天见识了二熊的二,我们都其实很担心他会不会二病犯了回头认不出来无毒的蘑菇,二熊说,那倒不会,平时在后厨洗菜,那些蘑菇就是闭上眼睛都认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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