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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锡琮长叹一声,道,“于这桩事上,我从没想过利用任云雁。说到底这是男人的事,不该由女人出面斡旋。我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也还有自己的底线。五哥不屑做的事,难道我就一定肯做么?”
周元笙想了想,点头笑道,“你们兄弟倒也有趣,别的暂且不论,于情之一事上可算有几分纯粹意味。只是他比你又更进了一层。”
二人相顾笑得一笑,于说话间这会功夫,座下骏马却是不曾停步,片刻功夫已是行至林深之处,眼前忽然出现一处开阔场地,只见一个小小帐篷立于其间,帐前站着一个身穿艳色华服的蒙古女子。望见他们前来,便举手行礼,喊话道,“远方的客人来了。”
周元笙扭头小声道,“怎么蒙古人出门,也带着个女人?”李锡琮笑着应道,“这是三卫之首孛日帖赤那的正妻,号称兀良哈部最美的女人,据说孛日帖赤那无论走到哪里,都一定会带上她。”
周元笙心中一动,低笑道,“看来这一招你学得蛮快,不过我很喜欢,往后也要如此才好。”
身后腰身便是一紧,李锡琮揽着她,笑道,“娘子吩咐,为夫定当从命。”
须臾二人已行至帐前,李锡琮先行下马,方才伸臂托着周元笙下来。那蒙古女子近前,再举手行礼道,“王爷王妃万安,头领正在内中等候,请王爷和王妃进帐相谈。”
她汉话说得尚算清楚,且眉目间颇有丽色,那丽色中兀自带着些许汉人女子少见的豪爽气度,令人观之亦生出几许心悦激赏。
李锡琮颔首回礼,携了周元笙的手随那女子一同入帐。周元笙心生好奇,压低声音道,“她怎知我是你的王妃,而不是寻常侍妾之类?”
李锡琮轻笑道,“蒙古人最重正妻,当知道我不会带侍妾之人前来拜会。”说着迅速于她耳畔低语道,“何况你的艳名早就传遍北平,如此美貌的女子自然是我的王妃无疑。”
周元笙闻言,心中自是欢喜,却也只横了他一记,未再接口。进得帐中,只见毡毯之上正架着一头烤得金黄流油的羊羔,腹中却已被掏空,内中裹着一只大雁。帐内油香肉香四溢,闻之不禁让人食指大动。
帐中坐有三名男子,见李锡琮进来,皆起身相迎。周元笙匆匆一扫,但见那三名男子俱做蒙古贵族打扮,个个生得豹头环眼,身形彪悍,与之对比便显得李锡琮精悍有余而壮硕不足。
三人居中者正是兀良哈三卫之首的孛日帖赤那,此人面含笑意,微微欠身道,“宁王殿下,我们兄弟在此处久候多时了。”
李锡琮拱手道,“小王李锡琮,携内子前来拜会三位头领。”
众人见礼完毕,分宾主坐定,那蒙古女子便依偎在孛日帖赤那身畔,含笑望着李锡琮二人。
孛日帖赤那右手之人乃是他异姓结义兄弟,名唤帖木儿,一面手指架上炙物,一面笑道,“你人还未到,猎物却先到了,我的人抓了你的大雁,替你烤炙一番,等下就请你也尝尝我们的手艺。”
孛日帖赤那笑着接口道,“宁王不会怪责我们抢了你的战利品罢。”见李锡琮不过挥手一笑,便再道,“你的箭力道精准,算汉人中很是不错的。”
李锡琮笑了笑,转顾周元笙,道,“适才那一箭是内子所射,并非孤王所为。既得首领赞誉,孤王便替内子先谢过了。”
孛日帖赤那眼露惊异之色,打量周元笙许久,像是不信这般娇滴滴的女郎如何能弯弓射箭,半晌方才赞叹道,“宁王妃真好身手,令人佩服得紧。”
周元笙不过淡然颔首,却听另一名男子有些不耐的高声道,“什么内子外子的,我听不懂这话。你只说这女人是不是你的大老婆就是。”
这话是冲着李锡琮发问,问话之人却是孛日帖赤那一母同胞的弟弟忽察尔。李锡琮朗然笑道,“不错,她是我的正妃,我唯一的妻子。”
“那就好,我大哥带了大嫂前来,你们汉人也该带自己的大老婆,才算公平合适。”忽察尔冲着李锡琮点了点头,转头对兄长言道,“大哥,那咱们就开始罢,别让客人等得太久了。”
孛日帖赤那笑笑道,“宁王见谅,我的弟弟是个直肠子,说话也一向直来直去。咱们相约到这里,你远道是客,谈正事之前,咱们就按蒙古人待客的规矩先喝上几杯,酒足饭饱再好说那些话,你看如何?”
李锡琮点头道,“客随主便,孤王听首领安排就是。”忽察尔闻言,当即起身自帐内擎出一物,周元笙看时,却是吃了一惊,只见那是一只半人高的坛子,揭开盖子立时便涌出一股浓郁凛冽的酒气,于心内粗粗估量,内中所盛酒量少说也有十一二斤。
她不由暗暗咋舌,这群蒙古人行事当真诡异得很,明明是相商要事,却先擎出这一坛烈酒,也不怕等下喝得云山雾罩起来,耽搁了正事。
正自想着,那忽察尔已是手持坛子为众人一一倒酒,行至周元笙座前时,似是轻蔑的冲她咧嘴笑笑,便即毫不客气的将她面前海碗一般大小的酒盏,倒了个满满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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