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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你再安排两个人去荣国府,这次要想办法进潇|湘馆跟在林姑娘身边,然后把药材的消息透露给她。”柳无痕边换衣服边道,他正准备去参加京里公子们的聚会,就算没几个看得起他的,他也不能让人忘了柳家。
管家看着越来越懂事的少爷有些心疼,叹息一声,又疑惑道:“少爷,您这般为林姑娘着想是……不是老奴多心,此举着实不妥啊。”
柳无痕摆摆手,“我没那么多想法,只是想认识认识罢了,林姑娘是个奇女子,你这边做的隐秘些,旁人就不会知道的。”
管家忧虑的皱了皱眉,但头一回见少爷对一件事如此上心,还是应下去办了。
柳无痕理理衣摆满意的出门上了马车,路过荣国府时还掀帘子看了看,他觉得上回让那些探消息的下人全退回来实在是欠考虑了,不过他自幼和师父隐居长大,对大家族里头这些弯弯绕是真的弄不清楚。这次他想着他家留这些药也没什么用,既然林黛正急着要,也许他们能就此成朋友也不定,自他回京就觉得和旁人格格不入,忽然遇见身手比他好的林黛在好奇之余还产生了一种同类的感觉,潜意识里就急切的想要结交。
荣国府门口的两个大石狮子威严的坐在那里,看着安静极了,而一门之隔的府内却又是另一番情景。王夫人和王熙凤闯祸后对贾母更加殷勤,每日必早早的到西院请安伺候贾母洗漱用膳,这日林黛同三春一起被贾母留下话,贾母想到林黛许久未同宝玉玩在一处了,就关心的问道:“玉儿可是和宝玉闹别扭了?总不见你们一块儿来。”
林黛微笑道:“老太太多想了,我只是怕扰了宝玉养病,前阵子宝玉又惊着了,还我住的地方有鬼,我怕他见着我会害怕。”
贾母不赞同的皱眉,“我看那是宝玉嫌你不去看他胡乱的,哪有什么鬼?”
林黛摇摇头,“小心些总是好的,再者我们都大了,也该学些东西了,宝姐姐常教我女子无才便是德,当贞静娴雅多做女红才是,我想着往常起诗社耽搁了不少功夫,如今还是在房里多练练女红得好,等宝玉病好了也要读书了。”
王夫人看贾母还要,急忙道:“是啊,黛玉得对,那些诗词看着好,但对我们女子总归没什么大用,还是和宝钗一样多做些女红,娴静些才好。老太太,昨儿个老爷还要看着宝玉读书,今年宝玉也不知是不是犯了太岁,接二连三的受惊,都没心思读书了,老爷总盼着宝玉将来能科举高中为咱们家争光呢。再者……”她笑了下,目光暗示性的往林黛身上扫,“咱们是知道黛玉的院子里没什么,但宝玉也是个特别的,生来带玉从小就比旁的人灵透,这,这真看到什么也未可知,毕竟林姑爷去了没多久,林家也没人了,怕他也是不放心黛玉一个人的。”
贾母眼神凌厉的看她一眼,却没话,多少还是有些听进去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谁也不能跟宝玉相比,这般一想老太太又开始后悔曾把两个玉儿凑做一对,黛玉年幼丧母、弟弟也去了,没几年又丧父,家里就没人了,这……莫不是克亲人的命?贾母心里一惊,看看黛玉红润许多的脸色,莫名的想到躺在床上脸色煞白的宝玉,生怕是黛玉抢了宝玉的福气,不然宝玉有灵玉镇魂,怎么会无缘无故被惊到,还潇|湘馆有鬼?
贾母脸色难看起来,“老二家的,你寻宝玉的干娘来给他看一看,宝玉已经瘦了一圈,再出什么事可真是要了我的老命了!他干娘颇有些神通,定要客气的请来。”
王夫人忙应了一声,“是,老太太放心,宝玉他干娘也是疼他的,知道他有事必定来的。”
贾母点点头,喝了口茶,“女孩儿家多留在房中也是好的,迎春几个也别弄劳什子诗社了,再过阵子都该出嫁了。”
王夫人为贾母添上茶,笑道:“老太太放心,我都相看着呢,到时定给她们几个选出好的,尤其黛玉,我们受了妹妹和林姑爷的托付,定要看着她安乐的。”
贾母状似满意的“嗯”了声,便挥挥手道:“我乏了,都回吧。”竟是再没看过林黛一眼。
林黛垂着眼表情纹丝未动,和三春行礼告退,出了门就慢慢往花园子走,这里是从西院回荣禧堂的必经之路,林黛弯腰在几簇小花小草上点了点,嘴角微微一笑。王夫人不愧是在后宅里混了几十年的,随口一句话就带着无数暗示和陷阱,不止坐实了潇|湘馆有鬼之事,还把她成克父克母克弟弟的不祥人,以老太太对贾宝玉的宠爱程度想来对她是瞬间就厌弃了吧?
虽然和她的本意也算相合,但这样被人算计厌恶真是让人高兴不起来。林黛在花园里站了好一会儿,才带着雪雁静静离开。
片刻后,王夫人端庄优雅的走入花园,面带微笑,眼中也透着股得意。这还是她头一回让老太太心甘情愿的厌弃林黛玉,当年贾敏没少在老太太跟前踩她,后来老太太又因林黛玉几次给她没脸,连儿子都被林黛玉迷得神魂颠倒,她对这母女可谓是恨到了骨子里。如今老太太定不会为宝玉娶林黛玉了,等过些日子她一副中看不中用的嫁妆把人嫁的远远的,就像贾敏那些庶姐一样,时日长了谁还记得!
这些日子丢失的东西没暴露,也让王夫人放松了许多,只当是寻常小偷爱财罢了,她又一次把碍眼的人解决了,脸色笑意越来越深,结果乐极生悲,忽然觉得脚滑了一下,只来得及尖叫一声就趴在了地上!
丫鬟们吓了一跳,忙跑上前,就见王夫人正难堪的吐着嘴里的草屑土块,还不时的打喷嚏,脸上几条蹭黑的痕迹让她仪态全无。几个丫鬟蹲在她左右手忙脚乱的想将她扶起,刚刚用力,王夫人却又尖叫起来。
“别动!别碰!我的腰!好痛——”王夫人眼泪瞬间就下来了,脸色青青白白的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不止是因为摔倒受伤,更重要的是因为她一个世家太太当着众多下人的面出了如此大丑,日后还有什么脸面出门?
“太太?天呐,这是怎么弄的?”周瑞家的很快得了信跑过来,见王夫人腰扭了,也不敢动她,急忙指派众人,“你,快去请大夫来,还有你们,立即去寻府里懂的人过来把太太抬回去。都给我快这些,耽搁了太太的伤我饶不了你们!”
被指到的众人忙行了礼脚步匆匆的跑走了,王夫人却没半点欣慰,让她趴在这里不行,但寻人来抬她却会惊动数十人让众人都知道这件事,怕是没一会儿阖府都会在背地里嘲笑她。她恼羞成怒,被周瑞家的伺候着漱了口之后,厉声斥道:“花匠呢?这是谁管的?这么刺鼻的东西也敢往府里种,是想害人吗?还有地上是怎么回事?洒扫的人都没弄干净,是不是吃酒赌钱去了?”
周瑞家的愣了下,脱口问道:“太太,什么东西刺鼻?”
王夫人也是一怔,“你没闻到?阿嚏!就是这,臭不可闻,还有辣椒的味道!”
周瑞家的顺着她手指看过去,没瞧见什么不对,还特意往前凑着闻了闻,疑惑不解的摇头看着她,“确实没什么味道,只是些普通的花香罢了。”
听到叫声跑过来的丫鬟小厮面面相觑,看向王夫人的眼神带着惧怕和警惕,他们也没闻到不对,偏王夫人这么,莫不是想拿下人出气?再地滑不干净,方才那么多人跑来跑去可没一个摔倒的,连王夫人脚边也没什么东西。
王夫人只顾着气愤,也没注意周围人的表情,又拍着地喝道:“你当我会故意骗你?杵在这干什么?还不赶紧看看人来了没?一帮办事不利的东西,都是蠢货!阿嚏!”
周瑞家的立即爬起来吩咐人去路口瞧着,剩下的人都默默的退到边上站着,慈善的二太太忽然暴怒,见着的人连大气也不敢喘了。
府里的人一听是二太太腰扭了,叫人去扶,哪有敢上前的,他们又不是大夫,平日他们皮糙肉厚的忍着疼都能自己走回家,到了太太身上动也不能动,他们去了弄得好了得不着赏,指不定太太疼了他们还被骂一顿,若弄不好大概就是全家被卖的结果了。是以被问到的人都诚惶诚恐的不懂这些事,即使曾扭过腰的也自己当时疼痛难忍,没处理好到如今还时不时疼呢。
他们这般一,王夫人的丫鬟也不敢叫他们去了,于是王夫人就一直在花园子趴了小半个时辰,连咒骂都没力气了,才等来大夫。大夫不是头一回给趴在地上的人看诊,王夫人却将这当做毕生之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对周瑞家的和一众下人也极是迁怒。
折腾许久,众人总算在大夫的指点下将王夫人抬回了荣禧堂,大夫给开了外敷内服的药,她在地上太久着了寒,叮嘱她必须卧床静养月余,不然养不好一到阴雨天定会疼痛。
王夫人早前那股得意劲全没了,只剩下满腔愤怒,老太太知道后也对她厌烦不已,整日的出事,家宅不宁。不过老太太因此也更确定家里沾了什么脏东西,急忙叫人去请马道婆,可无论怎么找都找不着马道婆的人影,仿佛这个人就凭空消失了一般。
后来打探到一户离马道婆住处不远的人家,那人:“马道婆?是妖婆还差不多,她定是伤天害理的事做多了,居然啊,被雷给劈的灰都没剩下!那天我亲眼瞧见的,一道碗口大的雷劈在那妖婆头顶,她瞬间就消失不见了,唉,这种人我们可不愿多,快走吧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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