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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府衙后堂,知府李前宽正坐在屋里喝茶。
李前宽今年四十六岁,山东济宁人,天启二年的三甲进士,熬了十多年熬到了如今五品知府的位置。
能在杭州这个天下有数的富裕之地当知府,李前宽自然心满意足,可是他自命清高,不愿收刮地皮落得一个贪婪的名声,就只好想其他办法好赚些银两,毕竟在这杭州富裕之地花销也不小。所以这几年他就和原海盗傅春合作,作为傅春出海贸易的靠山。
前些时日,“福春号”出海回到了杭州,带回了噩耗,舶主傅春身死,就连李前宽派到船上的财副钱伦也在海战中死于非命。虽然傅斌派人给他送来了比以前还要多的利润,可是还是让李前宽有些不安,因为随着钱伦的死去,这次“福春号”到底赚了多少他不知道,也许那傅斌贪了自己的银子呢!
一个下人匆匆跑了进来,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让他进来吧!”李前宽道。
没一会儿的功夫,一个人在李前宽下人的指引下进入的大堂。
若是任思齐在此的话,他一定能认出这个人来,就是原“福春号”船员,弓手毛六。就是和任思齐说好要去“飞鱼号”却最后爽约的毛六。
“小人拜见知府老爷!”毛六战战兢兢的双膝跪倒在地,向着李前宽磕头。
“起来吧!”李前宽端着茶盏,用嘴吹拂着碗里浮起的茶叶,头也不抬的道。
“谢知府老爷。”毛六站了起来,低着头垂着双手肃立。
“你可打探出了,这次‘福春号’到吕宋到底赚了多少银子?”李前宽问道。
“回知府老爷,我找到了任秀才,钱财副死后就是他负责船上的账目,任秀才他虽然没有明说,可是也透露出今年赚的至少有六倍的利润。也就是说在吕宋生丝的价格要在四百两银子以上。”毛六想着和任思齐交谈时任思齐的话语,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六倍的利润!六百担生丝,岂不是要卖到二十多万两银子?可恶的傅斌只给我送来十万两银子!”李前宽咬牙切齿道,手里的茶碗使劲顿在了桌子上,茶碗倾斜,浑浊的茶叶顺着桌子流到了地上。
毛六低着头不敢答话。
“你可知道那傅斌家住哪里?”李前宽咆哮了一番,走到了毛六面前,逼问道。
“好像是在象山县,海边的一个渔湾。”毛六答道。
“好了,你下去吧!去找管家领赏钱。”李前宽稳定了情绪,吩咐道。
“谢知府老爷。”毛六连连鞠躬,退了下去。
“老爷!”过了一会儿,李前宽的管家匆匆走了进来。
“你不是有个侄子来投奔你吗?他是不是从岱山岛来的?”李前宽问道。
“是啊,老爷。”管家吓了一跳,忙分辨道:“我侄子是做过几天海盗,可也是没有办法啊,这不听说了我的消息,他就洗手不干了。”
“我不是要追究你侄子的罪名,你侄子既然在岱山当过海盗,肯定认得海盗的头目,你让你侄子回岱山岛,见海盗的头目。”李前宽不耐烦的说。
“老爷您是说?”管家一下子反应过来。
李前宽点点头,咬牙切齿道:“傅斌,老子都不敢胡乱贪污,你敢贪老子的银子,老子就叫你家破人亡,钱财两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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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沙浦,这是一座位于象山县海边的渔村,这里丘陵连绵,有溪流从山峦间冲击而下注入海中,在靠近溪流两侧坐落着几十栋房屋,这个小小的渔村有着上百人口。
五六里的海面外有几座荒岛,挡住了连绵不绝的波浪,使得渔湾外的海面格外平静。在海湾和荒岛之间,停着一艘大船,正是“福春号”。
回到杭州后,傅斌送给李长宽的银两之后,便带着心腹手下驾着船回到了家乡。
虽然知道了傅春的去世的消息,傅斌的回来还是让整个长沙浦陷入兴奋之中。傅斌的心腹手下大都是长沙浦人,他们这次回来带回大量的银子,使得家家户户陷入狂欢之中。当然有人欢喜有人愁,那些在战斗中死去的家人则一片悲痛。对于乡人,傅斌并不小气,大量的抚恤银子分发了下去。渔民们也都看得开,知道出海就是一件搏命的活计,葬身大海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可要是能安全回来,赚到的银子足够全家老小生活数年。
有了银子,渔民们大肆采购,酒肉布匹,大米百货流水价从外面运回。一连数日,渔村陷入狂欢之中。
夜里,傅斌家的竹楼里,傅斌头勒着白布和几个心腹手下在楼上痛饮,他头上的白布是为死去的叔叔傅春戴孝。
张弛和薛雨来陪坐两侧,三人推杯换盏开始痛饮。
“唉,若是秀才在就好了,他肚里有数不清的故事。”张弛放下酒杯,叹息着。老兄弟们一个个散去,他的心里很不开心。
“咱们这次虽然赚的银子不少,可总不能坐吃山空,下次出海可怎么办呢?不知老兄弟还有多少肯上船?”薛雨来也跟着叹息。
“怕个球!”傅斌瞪了两人一眼,“在海边渔村有的是愿意下海的渔民,没有他们咱们就不出海了不成?”
那能一样吗,只会划动小船的渔民能和经验丰富的水手相比吗?张弛和薛雨来在心中腹诽着,可他们知道傅斌的逆鳞所在,也不敢多说,只能默默的喝酒。
傅斌一直以“福春号”继承人自居,也确实如愿当上了舶主,可是任思齐还有茅十八的威望一直在他之上,就连司马南也对他不服而发起了叛乱,这使得傅斌的心情十分的灰暗。在傅斌看来,自己的能力足以胜任舶主之位,既然你们不服,那就统统滚蛋吧,三只腿的蛤蟆难找,两只脚的活人有的是,没有了你们老子一样能顺利出海!“福春号”会变得更加强大!
三人正在默默喝酒之际,忽然外边响起喊杀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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