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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雪袖突然要请四个人回去,就算是一切酬劳都从她的份子里出,总也要考虑楚建辞的想法,她只希望楚建辞不要误会她要“夺权”才好。
楚建辞的反应既在她意料之中,又在她意料之外。
原本一路同行了这么久,她也明白,楚班主实是个厚道的人,既然说清楚,也不再占用额外戏班子的开支,他料应是会答应的。
可是却没有想到,楚建辞仍是愿意从班子里支付酬劳。
“既然是商娘子原先新音社的旧故,自然都是有本事的,若给春茂社带来的收益足够多,那戏班子支付酬劳也是应该的;若是丁点儿用都没有,我想商娘子也不会非往咱们春茂社里面儿塞,您说是也不是?”
商雪袖一时竟然语塞,只得屈膝道:“多谢楚班主照顾,只是有一位只是来照顾我和木鱼儿的,她的钱由我私账里面走,您不能再跟我争了。”
说得了,她这才好请了几位过来。
商雪袖这会儿正忙的连轴转,实在太需要有人分担一二了。
《天女散花》的彩绸虽然她自己已经勉强做得了,可行头和头面都还没做——这是一出新戏,总得在妆容上也有能让人眼前一亮的地方儿,只等着程师将铺子生意和他几个学徒交代好就得做起来。
就算是管头儿,也许是楚建辞怕班子里的人说这老头儿是个闲人,竟然就要请他管账!
春茂社原本是个小班子,账目都是楚建辞自己个儿打理,但管头儿事先也和商雪袖征询过意见,委婉的回拒了,只领了素日里和戏馆儿打交道的差事,这么一来倒是人人都有差事,不像是吃闲饭的样子。
那张徐碧箫的拜贴被顾菊生带给了商雪袖,可她都顾不上看一下,更没空去打听徐碧箫的现况,甚至连口水都没让顾菊生喝,便急忙喊了燕春来和文武场的师父过来见礼。
顾菊生也知道商雪袖手头这部戏是她极看重的,当下就掏出了家伙事儿,跟原先的鼓师先示意了一下,这才按着商雪袖的曲谱敲了起来。
原本就是吃饭的本事,上台的伶人是一天都不能丢,台下的乐队师傅,同样也是日日不辍!
商雪袖静静的听着顾菊生的鼓声,一阵阵的旧事涌入了心扉……
那鼓声随着唱词的不同,随着声腔的不同,时快时慢,时轻时重。
快时若雨声骤密,乱敲于屋檐窗下;慢时如步履缓行,轻踏在明堂青阶处。
轻时如春雷鸣于千里远山之外,忽隐忽现;重时如军中金鼔,带起的是一片地动山摇,只让人心扉胸臆见也撼动起来!
一如既往的,非但板式极准,丝毫不差,就连对这出戏里曲谱的领会,都不曾有过差错。
这是她多年未遇的搭档——是明剧制曲的一大干将,幕后英雄!
新音社繁盛的时候,顾菊生不能扬名,新音社散去,他不得已另栖旁枝,却空耗数年!
鼓声渐消,且不说燕春来,就算是春茂社那个鼓师,也已经是听得瞠目结舌,浑身激动的发抖,正要开口,就见商雪袖做了个手势,又比了口型“莫要出声”,便讷讷的闭了嘴。
只这么一会儿,顾菊生已经将谱子重又翻到了第一页,再度敲了起来。
这一回,不再像刚才那样从头到尾,而是敲敲停停,商雪袖早已按着他的习惯备好了笔,坐在一边儿,细致的和他逐行逐句的探讨起来,不时的在谱子上勾勾画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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