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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当年勇（第1页）

黑皮是北原城中一家客栈的伙计，他今年已经有四十多岁，在这家客栈足足干了二十年。

这天，黑皮的客栈突然来了一队蛮人，这些人身上穿着北地也有的皮裘，头发梳成小辫绑在脑后，有的脸上还有青色的纹身，看起来就充满一股荒蛮的味道。

黑皮对这些蛮人看不顺眼，爱答不理的靠在门框上，冷眼看他们将大车赶到客栈后面的空场里，等那领头的蛮人走来要订房时，这才懒洋洋的问道：“你们从哪里来？要住多久？”

“我们来自科索嚓，是来给一位大人送皮货的。”这老人倒是难得的面善，笑眯眯的回道。

“在北边待着不好么？干嘛跑我大梁来。”黑皮咕哝一句，还是闪开身，让开了门口的位置。

来者是客，他再不喜这些蛮人，也不能挡了老板的生意。

那些蛮人进了客栈倒还算规矩，他们要了三间楼上的客房，然后要了一些酒肉，黑皮冷淡的答应下来，等后厨做出酒肉来之后，他摆住那年轻的伙计，在他们的酒里倒上了凉水，又朝着那些切好的牛肉吐了一口唾沫，这才摆摆手让年轻伙计端上去。

“杀千刀的北蛮子。”黑皮轻啐一口说道。

年轻伙计惊讶于黑皮的反常举动，但并未阻止他。等他送完酒肉下来，找到黑皮悄悄问道：“黑皮哥，怎么今儿心情不好么？”

“呸！看到这些北蛮子，能有什么好心情。”黑皮一脸的不爽，说道。

“那也得忍着呀，咱们做伙计的还是不要招惹这些客人，万一被发现了，须不好向东家交代。”

“怕什么？”黑皮眼睛一瞪，满不在乎的说道：“当年东家一家被那些蛮子杀了个精光，我就不信东家不恨这些蛮子！这是东家不在，若是在这里，指不定就给他们下毒了！”

“嘘……”年轻伙计比了一根手指，看了看楼上，低声道：“可不要让他们听到了，会惹麻烦的。”

“我会怕他们？”黑皮冷哼一声，“当年这些蛮子冲进了咱北原城，遇人就杀，大有要屠城的意思，可结果怎样？还不是被咱北原城的人给打跑了？这些蛮人也就看起来厉害，真拼命起来，他们可不顶个！”

说起当年的英勇事迹，黑皮伸出了自己只有两根手指的左手，说道：“当年老子跟着平津王，在巷子里跟这些北蛮子拼命，他们拿着弯刀冲进来，老子拆了面门板，拿着把菜刀就冲了上去，还不是杀得他们屁滚尿流？哼！这些蛮子进城的时候有好几万人，结果呢？出去了没一半！都埋在了咱们的脚底下！”

这些话年轻伙计也不知听了多少遍，只是陪着笑了笑，心里是不以为然的。他祖辈不是北原城人，是后来才迁过来的，不过对于当年那场大战，倒是也听说了不少传言，大多都是以讹传讹，很多都做不得真的。

不过有一件事却是难得的统一，那就是在蛮人破城，冲进了城内之后，平津王拿出了一件宝贝。至于是件什么宝贝，却又有好几个版本。有人说平津王靠着这宝贝引天上的神仙上身，看到他的蛮人立刻吓得双腿打颤，手脚发软，被人拿刀砍都不敢反抗。也有人说这宝贝招来了洪水猛兽，见到蛮人就上去撕咬啃食，将蛮人吓破了胆。还有人说这宝贝其实是一幅画，只是这画十分了不得，竟能将那些蛮人收进画里，再也出不来，总之传言很多，却大多荒诞，没有一个能让人信服。

想起这件事，年轻伙计笑着问道：“黑皮哥，大家都说当年多亏了平津王的一件宝贝，你知道是什么宝贝吗？”

黑皮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宝贝不宝贝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一仗打完之后，咱北原城的人少了一大半！都是跟蛮人拼命死的，没有一个孬种！”

黑皮看了看自己的左手，脸上带着悲戚之色说道：“我当年家中还算富庶，在武馆里练了几年棍棒，懂些武艺，蛮人来的时候，我们武馆的兄弟都上了城头去守城，几天下来，死了七成！再后来城破，武馆的老师傅们带着我们将地面全都挖上了大坑。逼着蛮人下马跟我们肉搏，他说这样蛮人的马便没有了作用，骑兵变步兵，我们是赚了的，结果一仗下来，剩下的十几个兄弟也都惨死在了蛮人的刀下，上百人的武馆，就只剩下了我一个。”

“都是铁打的汉子啊。”黑皮叹息一声，“说什么宝贝，都是谣传！我曾亲眼看着平津王手里拿着两把刀跟蛮人拼命，杀到最后浑身浴血，刀刃都卷了！若是真有宝贝，他何必如此！说到底，打退了蛮人的是咱北原城的热血儿郎，是咱们以命抵命，以血还血才保住了这北原城！”

年轻伙计点点头，有些心驰神往的问道：“黑皮哥你真见过平津王？他是不是真如传言中的有三头六臂，身带鳞甲，刀枪不入？”

“这是放-屁！”黑皮笑笑说道：“那平津王也就比我多了三根手指头，比我高些壮些，是跟咱一样的男人！”

“只不过当年他带着手下亲兵一直在一线冲杀，一个人就杀了百十号蛮人，杀到最后脱了力还兀自喊着杀蛮人，这一点老子服他！”

两人在楼下又说有些，楼上的一间客房里，名字叫做索隆的老人却一下子捏破了手里的杯子，酒水洒出来，溅了他一身。

“伯父何必跟这些下等人生气。”魁戚赶忙宽慰道。

“你不懂。”索隆抬手拍了拍自己身上的酒水，说道：“亲眼见过当年那场大战的人，绝对不会忘记那种耻辱！这一次我们一定要让那平津王血债血偿！”

魁戚点点头，“这是自然，小子一切听凭伯父吩咐。”

“来的路上，我已经传信给温大人了，他回信说叫我们去建康找一个人，这个人跟陆平津有仇怨，我们的计划可以展开了。”索隆抬起眼里，眼里闪过一抹绿油油的光芒，恍若深夜的鬼火，阴森恐怖。

“第一步，便先拿下岢岚山雄关，给他陆平津一个当头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