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沫蝉屏住一口气,忙坐起来,无声盯着那里。
夜色无声,光影也无声,他也无声。
。
沫蝉只好先清了清嗓子,“怎么来了?”
此时的他坐得笔直,却没什么王者之气,反倒像是在闹别扭的孩子,“我怎么就不能来?就算你不肯让我来,你也拦不住我。”
“我知道我拦不住你,”沫蝉悄然叹了口气,光脚丫下地。地板上还是有些凉了,飕飕地透进她足底去,一直走到他面前,望着被橘黄色灯影照亮的他,“……我也,没想拦着你。”
“你撒谎。”他坐着依旧没动,可是他眼中分明漾过一片明晃晃的涟漪。
像个孩子。明明脆弱了,却偏用执拗来遮掩。
“你凭什么认为我撒谎?”沫蝉负着手,微微翘起脚丫来回瞪他。既然他像个执拗的孩子,她也就当自己依旧是穿着睡裙、披散着长发的小女孩儿。
“反正,你就是言不由衷!”他咬住唇,眸子里流露出懊恼,“你不想再见我了,我知道。”
“那是你说的。”她也绷起了脸,眼珠子一瞬不瞬地瞪着他,“你这么说,就因为你自己有亏心事!”
他想辩,却终究还是别开眸子,面色因为懊恼而泛红,“……我知道你生气了。”
“废话。”沫蝉勇敢瞪着他,并不转开眼光,“我要是不生气,你还真当我是观世音菩萨啊?”
他唇角嗫嚅了下,“我也,我也生气了!”
“又是废话!”沫蝉吼回去,“我当然知道你也生气了。可是,也是你活该!”
“你竟然说我活该!”他长眉微耸,“你胆敢这么跟我说话!”
“不乐意听?”沫蝉一指房门,“那走啊。我原本就没请你来,现在总归还可以礼貌地请你滚粗!”
。
他恨恨地瞪着她,白眼仁儿和黑眼仁儿混战了半天,“……我不走。”
沫蝉背着手,悄然攥紧了自己的手指,“那你就得听我的:咱们俩谁也不亏不欠,海滩的那笔债就一笔勾销罢。”
他当然还愤愤不平,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不肯点头。
沫蝉再叹了口气,“小邪,你与我都没有那么闲。我们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哪里有时间没气找气生?”
“或者这也正是人家的希望,让咱们把时间都耗在窝里斗上。我恨你、你气我;我跟纨素挠起来,你跟莫言拼死相搏……如果我们真的这么干了,那你我就是一对白痴!”
“你还是什么狼王?我还说什么要保护自己的族人?我们就是一对蠢蛋,抱头痛哭,然后等着听人家得意地哈哈大笑吧!”沫蝉一口气说出心底的话,说完了,心里果然舒服了好多。
莫邪猛地回头,满面动容,“你真的,能这样想?”
“呸!”沫蝉说不清自己是喜是忧地啐他一口,“难道只有你家舞雩能这样想么?我夏沫蝉,纵凡夫俗女,纵比不上千年前驱魔巫女的法力高强——可是我夏沫蝉,还分得清善恶对错。”
莫邪长眸急闪,“……你为何,此时提舞雩?”
沫蝉隐隐叹了口气,“我就要此时提,怎么了?你做贼心虚么?“她这回终究还是别开头去,不敢去看他眼睛,“我明白,怎么争也争不过死人,更何况是千年前的死人,而她又是因你而死——那我何必还要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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