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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天纵的结拜手足柴云升目光一寒“凭啥?天寒地冻,弟兄们在外头吃风,我们在里头吃酒,这个饭,我吃不下!”
冯安邦的声音同样冷冰冰的“吃酒一起吃,吃风也是一起吃。我们的弟兄,也可以陪着他们吃风!”
“行了!”王天纵朝兄弟喝了一声“到了人家冯旅长的地盘,得给人家面子,吵吵嚷嚷,成什么话?地方小,那就在外头站一下,反正也待不久。”
他带着头,十几名镇嵩军的首脑鱼贯而入。只见一楼的地方果然不大,如果卫队进来,实际是招待不开的。伙计和掌柜,都在两旁伺候着,在一楼楼梯处,则站着四名体格魁梧的大汉,见众人来了,先立正行礼。随后道:“奉旅长命令,来宾请一律解除手枪。”
“缴械?”柴云升的手猛的就落到枪上,但是王天纵的速度同样很快,已经抓住了拜弟的手。“吃酒的时候带枪,本来就容易走火。闹啥,人家也没说不让带刀。”
趟将们都有一身好身手,比起用枪,用刀更为习惯一些。听到老大提醒,柴云升也不再执于带枪,反倒是抓住对方语病,堂而皇之的,带着自己的刀子上了二楼。二楼上,冯焕章坐在首席,身旁陪席的,则是冯部有名的十三太保。冯军有谚:石汉章的鞭子韩向方的绳,梁冠英扁担赛如龙。今天陪坐的,就是这几位以“严法”练兵的冯系干将。
冯焕章打扮神情都如老农,坐在那里,亦无武将的威风。他坐在那里,双目微合,手上拿着十字架,在小声的念叨着什么。
二楼很安静,没有人说话,掉一根针在楼板上,都可以听见。在这种环境里,一个老农样的人,在那里轻声的呢喃,气氛就变的更加诡异。
饶是王天纵见多识广,见到这种场面,脚步下意识的变的轻了,有意的高抬腿,轻落足,避免发出动静。余下众人,也与王天纵一样,小心翼翼来到席前。
梁冠英做个手势,几人就都坐下,王天纵坐在上首,与冯焕章挨着坐下。隐约可以听到,似乎是赞美或是感谢之类的词,最后只落下了一句“阿门”
等到这个老农睁开眼睛,王天纵才敢说话。他勉强笑了笑“冯旅长客气了,要说请客,也是俺该请冯旅长。咱镇嵩军是外来户,对陕西人地不熟,以后在地面上,还要仰仗冯旅长照应。这顿饭,老哥我候了。”
“不必!”冯焕章摇摇头,语气中并没有多少亲切,也听不出什么敌意。仿佛机械一样,不带感情。
“镇嵩军远来是客,招待客人,是地主应尽之责,这顿饭,不管于公于私,都是该请的。来人,准备上酒。”
席面准备的很简单,倒不是像刘镇华所说,全是素菜,但于旅长来说,则同样显的寒酸。只是几只整羊下锅炖熟,配上几坛烧酒,也无非是镇嵩军将领日常行军时的标准。
冯焕章向来穷酸,这么一桌酒席,亦是在预料之中。王天纵将酒碗端起来“冯旅长,这碗酒,老哥敬你。”
冯焕章端起了碗,却没有喝,而是向着地上一洒。几名镇嵩军将领狐疑之时,才听冯焕章道:“这碗酒,我是祭奠这次兵灾中死难民众的。陕民何辜,无端被害。长安羌白,冤魂万千。区区一碗酒,怕是还祭不了这许多的关中父老。”
王天纵的脸色有些尴尬,无法判断,冯焕章的言语是有所指,还是随口而发。做贼心虚的心理,使他连硬气都做不到,只好尴尬的笑笑“是啊,都是郭贼的倒行逆施,害苦了陕西的乡亲。”
“长安的大火,可以算在郭剑头上,但是羌白呢?”冯焕章冷冷说道。
刘镇华接过话来“那是胡云翼干的。那帮子刀客无法无天,想怎么干就怎么干,我们当时身负重任,不敢暴露身份,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冯焕章看着刘镇华“刘参谋长。你刚才进城的时候,拿了一个小贩的苹果,没有付款对吧?”
镇嵩军的军官不知,冯焕章是几时得到的这个消息,一方面惊讶于他对城市的掌控力度,另一方面,又在笑话着他的迂腐。柴云升笑道:“是又咋了?一个苹果,不值几个钱的东西,能算啥?”
冯焕章没有接他的话,自顾说道:“当初我的部队刚到陕西时,人马到野外行军训练。那时正是夏天,陕西这个地方,冬天冷的要命,夏天热的穿不住衣服。有一个弟兄,热的受不了,到地里,摘了个老乡的西瓜。他说的,与柴团长一样,一个西瓜,能值几个钱。我当时说的什么,冠英,你还记得么?”
梁冠英起身立正,行了个军礼“冠英记得。一日一钱,千日一千,绳锯木断,水滴石穿!”
“那名弟兄,我是怎么处理的?”
“就地正法!”
酒碗摔在地上,粗瓷片四下飞溅,锅里的羊肉汤,翻滚开花,冒着热气。钢刀自鞘内拔出,斩入人体。金属的碰撞声,喝骂声,吼叫声,枪声伴随着刀与骨骼肌肉的摩擦声,在酒楼中交叉回响。鲜艳的血珠在空中飙起,飞舞着,落入滚开的肉锅。白色的肉汤,其白如雪,配合着赤红的血浆,红白相映,分外可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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