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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下人都久在抱晖园侍候,自然都习惯了绿纹的使唤,再说也被丫头吓得发毛,于是便齐声应着:“是,绿纹姐姐。”手下一起用劲,摁倒了那丫头。
涟儿冷冷一瞥,却是没有说话。
“先生,”涟儿把目光对谁徐从安,“您倒是快些动手。”徐从安愤然回身:“这么细小的簪子,又刺得这么深,你能掐住簪头吗?”绿纹却是冷笑招手:“来人,拿些丝线过来。我道神医迟迟不肯动手,是有何疑问,原来却是这等小事。”
徐从安冷笑一声,笑得比钉子还尖:“那是因为老夫没有做惯这等伤人之事,老夫是乡下人,对这凶器的了解,自然不如这位姑娘清楚。”绿纹被笑得白了脸,徐从安得理不饶人的哼一声,对着拿着丝线上来的丫头道:“动作快些吧,你们府里这位神医,性子可是急的。”
大家众目睽睽中,绿纹拿过丝线,捻了片刻,然后在簪子的簪头空心处穿过,到底不敢动手,又把丝线交与徐从安道:“神医是世外高人,不要与奴婢一般见识,还请神医快些动手吧。”徐从安接过线头,顺便瞪她一眼。
徐从安手下用力,金簪拔出的同时,鲜血并没有像想像中一样飞溅老高,可能因为簪子略细,也有可能是位置略偏,但这样的场景还是吓坏了众女,总算大家还记得自己的任务,该撒药的撒药,但也因为紧张,涟儿更是一瓶药全部撒了上去,让徐从安好顿白眼。
南谷波只在金簪拔出时痛苦的出声,但随即又晕了过去,涟儿哭着问道:“世子爷,世子爷怎么样了?”南谷波自然无法回答,徐从安也没有回答。算算时间,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外边也没有其他的丫环来报信,想来那几个人,应该是还没有被发现吧。
绿纹站在一旁洒上自己的那些药末,就默默的退了出来,眨巴着眼睛,心里转着自己的念头,见徐从安长出一口气,于是忽然开口问道:“世子爷这簪子,不是侧妃的吗?怎么侧妃的簪子,会插在世子爷的胸口上?这究竟,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话一出,屋内所有人的脸色都难看起来,有的人还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
涟儿果然起身,对绿纹皮笑肉不笑道:“绿纹真是聪明,难怪世子爷……,不过,绿纹这话说得不错,这簪子确实是侧妃的,难道这簪子会飞吗?还一飞就飞到了世子爷的胸口上?”
听涟儿已经把话说得如此通透,大家都心里有数起来,春兰秋兰本来不想再过多搀和世子府里的事情,毕竟自己只是外人。可如今这屎盘子是直接扣在侧妃身上了,那她们就不能再置身事外,所以齐齐说道:“涟儿姑娘,你什么意思?”
春兰跳下床,指着已死得不能再死的侧妃道:“你难道不知道吗?侧妃自患病来一直全身僵硬,一动也不能动,如今又吐血而亡,难道还能是她下手不成?”
她说得原也不错,何婉婷不能动,这本来就是不争的事实,屋子里的人面色都有些凝重,涟儿却是冷笑道:“照你这么说来,还是世子爷自己把簪子插到自己身上的不成?”
秋兰也跟着上前,有些犹豫地说:“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可能。咱们都知道,世子和世子妃,本来就伉俪情深……”
涟儿一个眼刀过去,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世子对这位侧妃的感情,以前确实是不错的,但自从安宁回来后,世子对她恨之入骨,怎么可能为了这样的女人自伤?“你真当你们侯府的女人是天仙不成?不过是一个侧妃,竟还奢望我们世子爷为她殉情吗?你倒是真敢想!”
“我倒觉得秋兰说得没错。”春兰自然不甘心因为此事吃了挂落,只能拼命往这方面演绎,“咱们大家可都是看到的,今天一听说侧妃病情有所好转,世子爷可是急急就过来看望侧妃,还把咱们都打发了出去,不就是想好好跟侧妃亲热……”这话说得有些说不下去了,只能改口道:“不就是想好好跟侧妃说说心里话吗?”
涟儿越听越窝火,攥起的拳头中间,指尖把手心都快戳破了。什么东西!回头吩咐一句:“侧妃秘不发丧!世子爷清醒之前,这里所有的消息都不得外传!还有侯府过来的所有的丫头,全部看管起来,不许离开抱晖园半步!”
“你们跟紧了我。”周博背着雪见,头一个冲出宜心小筑,小梅和小梨紧跟在后面也出了园子。绕过十几个侍卫,止住了脚步,聚在假山下商量了几句,然后登上山头,看着远处的一行一行的灯笼,都向着抱晖园的方向有条不紊的移动着。
下了假山,几个人又跑出几十步远,转过一处小院子,周博止住脚步,小梅喘息着低低地说道:“没人追来。”
周博脚下稍缓了缓,喘息着顿住脚步,将雪见往背上略送了送,小梅就在他身后,见状也扶了一扶。小梨也跟着顿住脚步,支着耳朵,凝神听着远处的喧嚣:“这是出了什么大事吗?”
“看这样子,还不是小事。”小梅担心的侧过头来,这一路的行来,吓得心扑通扑通直路。知道有出逃的一天,却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的快,以至于全没思想准备。
“出了事咱们才更方便逃出去。”小梅低声答道。这主仆三人虽说在世子府也住了数月,但一来雪见多在养病离不了人,二来到处都是眼线防着她们,所以小梅也只能从平时的旁敲侧击中抓住些线索,得出一个大概的线路图来。
“咱们得趁着这乱,赶紧着走,脚步放轻……”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他们的脚步声,一只鸟被惊得飞过来,停在旁边的枯树上,跳了几下,又响亮的“折腾”着翅膀飞走了。小梨紧张的哑着嗓子,低声说道:“小梅姐,是这边,没错吧?”
“确实是这边!这里不能久留!”小梅迟疑的点点头,其实黑灯瞎火的,本来就不熟悉的地方,现在更是有些认不出来。
“等一等,我去看看,那边拐角的位置,应该是有一个侧门。”周博低声说道,然后想了想,放下雪见,“嗯,我先过去看看。”说着,几步跃到拐角处。
小梅警惕地望着四周,小梨则搀扶着雪见。
满天星光灿烂着,几个人总算是走出了世子府的内院。站在角门的位置,回头望着黑沉沉的宅子,长长的吐了口气。这角门处的看门婆子,因为得了徐从安治老寒腿的偏方,所以对他们师徒一向客气,今天被周博几句话诈开门,周博上前一句话没说,直接就把她拍晕,然后拉在一旁。如果她是自己醒过来的,想来她肯定会一言不发,将此事瞒下,以免惹火烧身;如果是被别人发现的,那么她本身也没有什么太大的责任。
四个人不敢稍歇,喘了口气,顺着星光的指引,一路奔着徐从安客居的小院而来。
摸黑进了院子,雪见满脸疲倦的回头看着周博,低声说道:“大郎,义父……义父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不会!”周博说得斩钉截铁,又伸手在黑暗中摸索了一下熟悉的东西位置,眉头紧锁回头对小梅和小梨道:“咱们只略歇口气,趁着没人注意这外院,赶快出府!”他说着起身去看了看门窗,并没有人回来过的样子,说明徐从安还在抱晖园中。
“咱们不等义父了吗?”雪见并不知道,当府里婆子飞奔过来召徐从安入内时,徐从安已猜到自己近两日下的虎狼之针有了成效,只是不知道这成效对于大家来说,是好还是坏罢了。他自然知道南谷波和武德侯之间的暗潮汹涌,所以断定自己一时半会还不会被灭口于世子府,所以当机立断使了眼色给周博,让他在自己走后去宜心小筑救人。
周博虽然大惊,不知道究竟是出了什么样的意外,但也顾不得多说话,只在途中借口少拿了银针,便脱离了他们。而宜心小筑,自从周博被命照顾雪见后,每日小梨都会在下人们的晚饭中下一些安魂逍遥丸,以方便周博进出。
周博见大家略歇过来,用手扶了雪见起来:“先将你们送出去,岳父才没有了束缚,才更便于行事。”雪见听得将信将疑,但也知道自己此时不走,只怕不仅救不出来徐从安,反倒打草惊蛇后,大家全逃不出去了。
于是雪见不再多言,点了点头说:“好吧,我听大郎的。”
“事不宜迟,咱们赶紧走吧。”周博活动着手脚,现在就不能再背着雪见了,雪见出来的时候,也早换了小梅的衣服,又把脸上东一块西一块的抹了些东西,以遮住那芙蓉艳色。
到了世子府的侧门口,周博自去叫门,门房听到声音,隔着门帘扬声问:“出府?这个时候出府?可有腰牌?”
“这位大哥,俺不是你们世子府的,俺们是武德侯府的。”周博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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