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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桂香手中的笤帚啪嗒掉到了地上去,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嘴巴张了张,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只觉胸闷气短,双手发抖。
宋冉见状,赶紧扶着顾景行进了西房,床边,她按着他坐下,要伸手卷他的汗衫,顾景行才终于闷哼出声:“小冉,你的伤……疼吗?”
宋冉摇头:“我就挨了一下,早就不疼了,你挨了十几下,景行,给我看看,需要上药的话,我去跟你妈要。”
顾景行握着她的手,低垂着头,声音很闷:“对不起小冉,让你挨打了,我……”
“没事的景行,真的不疼,你呢,你很疼吧?”
顾景行抚着她的指头,声音很轻:“我是她儿子,她想怎么打都可以。”
这话传到了站在堂屋的吴桂香耳朵里,顿时叫她脑子发怔,眼眶一热,沉着脸进了东屋。
宋冉手指探到顾景行的汗衫底下:“我看一下,嗯?”
顾景行坐在床边上,任由她卷起了他的汗衫,映着昏暗的煤油灯灯光,便看到背后通红一片,触目惊心,伤口似乎刮着她的心,让她喘不上气来。
宋冉觉得特别难过,正要起身,顾景行按住了她的手,能听得声音克制隐忍:“小冉,我没事,就一点皮外伤,不碍事的。”
“家里没有创伤的药吗?”
“没有这种东西。”
“那怎么办?”
“小冉,在我们这里,这点伤,不算什么,过两天,就自动结痂了,没事的。”
他说话时,眉心都在抖,疼吧,肯定疼极了,不止身体疼,心里更疼。
宋冉的手指轻轻地抚着他的伤口,心如刀绞。
“景行,以后不要顶撞你妈妈了,为了你,我可以忍,我什么都可以忍。”
顾景行抓住了她的手:“我不要你忍,我不喜欢你受委屈。”
她的头便靠到他肩上:“你这傻瓜。”
东屋里,关好鸡窝门回来的顾卫国发现吴桂香坐在床边偷偷抹眼泪,顿时有些发慌:“咋了?”
豆豆在大床上已经睡着了,吴桂香一边捶着胸口,一边压低了声音:“难受,太难受了。”
顾卫国坐到一旁,不解问道:“景行又惹你生气了啊?”
吴桂香抹了把脸:“刚才说起了景行辍学当兵的事,我这心里头,难受死了。”
顾卫国不解:“好好的,咋说起这个了?”
吴桂香揪着衣角擦了擦眼泪,直叹气:“他死活要跟那宋冉在一起,还说以后不回来了,我一下子就上火了,我脑子一热,就抽了他几下,然后他就跟我说当年没上得成大学,他很遗憾,他说他在海城的车站,蹲着哭了一晚上……”
吴桂香又捂着嘴巴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捶胸口:“我这心里头,可太不是滋味了,是我们没用,才叫孩子背了那么大委屈,他也从来不说,那会儿他还说自己不喜欢念书,我……我……”
说着,吴桂香抽了自己一嘴巴:“我让孩子受委屈了,我对不住他。”
顾卫国赶紧抓住她的手,愁眉紧锁:“是我的错,是我没用,叫那个撞我的人跑了,才让景行辍学了,都是我的错。”
两口子就这么坐在床边上,屋内两人心情都很压抑,气氛沉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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