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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才十七?”杨青奴忍不住惊讶,失声问道。杨从义露出了尴尬之色,轻声道:“存忠是弘道元年出生,去年底才过了十七岁。”虚两岁!那他比杨茉莉要大一岁。杨守文笑道:“如果不是从义你告诉我,我还以为他年纪比我大呢。”杨从义道:“这傻小子有一膀子力气,而且从小随我学刀,若阿郎不嫌弃,可以让他跟随左右。”一个杨茉莉,如今又来了个杨存忠。杨守文笑着点点头,沉声道:“甚好,我正好也好武事,就让存忠跟随我左右吧。”想想都觉得刺激,有这么两个门神在,再打架的时候,杨守文可一点都不怕。……不过,正如杨守文所猜想的那样,这杨存忠也是个饭桶。呃,这个‘饭桶’没有任何贬义,纯粹是为了形容他的饭量。杨存忠的饭量一点都不比杨茉莉小,一顿饭少说也要两斤才能吃饱。不仅是他,包括杨从义在内也是如此。虽然他饭量比不上杨存忠和杨茉莉,但是和杨守文吉达也在伯仲之间。杨氏在一旁看得只呲牙,这一帮人过来,每天的伙食费,恐怕要增加不少呢……看起来,要回头和兕子说说。虽然兕子身上不缺钱,但这么坐吃山空,也撑不得太久。毕竟,这是洛阳!哪怕他们现在不用掏房租,一应生活用度,也是一大笔开销呢。杨从义会打铁,而且手艺不错。其他十个老军,多多少少也都有些手艺,对杨守文而言,倒是一个意外之喜。这年头,有本事的手艺人,大都被那些豪门贵胄所垄断。普通的手艺人,杨守文又看不上,毕竟有些东西,需要有真本事的手艺人才行。这杨从义不但使得一手好陌刀,更擅长打铁。据他说,早年他在瓜州,曾跟一个波斯人学过麻花钢的打造方法。那麻花钢,就是大马士革钢。杨从义有这门手艺,如果不是他身背反贼的名头,说不定早就被人招揽,哪会落入杨守文的手中。酒足饭饱,杨氏带着人去收拾杨守文的房间。而杨守文则叫上了杨从义,在前堂的客厅里说话。“从义,你在洛阳生活了这么久,想必市井中,也很熟悉?”杨从义点头道:“不瞒阿郎,我们刚来洛阳的时候,因为是外地人,加之没有身份,时常被那些泼皮们骚扰。一开始我们还忍着,后来看那些泼皮猖狂,于是就和他们打了几次。别的不说,在天津桥那一片区域,我们倒是能够做的了主。”哈,居然会是这样。不过想想也是,一帮子从塞北回来,久经沙场的好汉,又岂是那些泼皮可以对付?杨守文点点头,沉声道:“这么说来,你能吃得开?”“也不算是吃得开,倒是认识一些人。”“很好,那我现在给你一个任务……找你熟悉的人,给我打听一个叫梅娘子的女人。这个女人,身手不弱,而且善使梅花针。就是这个,你找人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人知道。如果有消息的话,不要轻举妄动,先告诉我!若能打听出来,我有重赏。”玄硕,曾经向杨守文推荐了一个名叫沈庆之的人。杨守文不打算放弃这条路,但同样也不想被这个人捆住手脚。还有上官婉儿,也说要帮他打探。可说到底,这些人都是外力,远不如自己人可靠。“另外,明天陪我去一趟北市。我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思恭坊,坐落于归义坊之北,中间隔着一条宣仁门外大街,东边就是潺潺的东溪。这思恭坊,是洛阳三坊之一,同属富人区。洛阳三坊,是归义坊、思恭坊和景行坊。洛阳百分之六十的官员和贵胄,大都居住在这里。其中,归义坊以贵胄豪门为主,而思恭坊则是以三品以上的官员为主。狄仁杰,就住在这思恭坊内。天色已晚,坊门早就关闭。狄仁杰在傍晚时睡下,直到亥时才醒。他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精力更不如当年做大理寺丞时那么旺盛,一年就判决了一两千宗案件。如今,他也快七十了,傍晚若不能睡一觉,整晚上都没有精神。若换个其他老人,没精神就睡。偏狄仁杰不行,武则天如今有些疏于朝政,狄仁杰身上的重担越来越重。每天,三省六部呈上来的奏疏,都会在他这里汇聚,经过他梳理之后,再呈报武则天。所以,这小憩对于狄仁杰而言,就显得格外重要。只是今晚,他睡得有些久。醒来时,屋中已经点上了灯,烛火扑簌簌的跳动不停。“父亲,先吃点饭食吧。”狄光远捧着食盘,走进了书房。他把一碗不冷不热的羹汤送到狄仁杰的面前,狄仁杰接过来,一边慢慢品尝,一边翻看案牍。“二郎,你现在想明白了吗?”“啊?”狄仁杰抬起头,把羹汤放在桌上,“那天晚上,你回来后为什么要让你闭门思过?”“孩儿,丢了父亲的颜面。”狄仁杰叹了口气,轻声道:“痴儿,为父这张脸又算得什么?那天上官姑娘之所以让你离开,说穿了是给你留了脸面。你可知,你这次去荥阳,可不是受我差遣,乃是奉圣人诏令。换句话说,你是天使,凡事可以见机行事。那天,你若是直接回城,便不会有后来的事情。”“可是,当时城中已经夜禁,孩儿……”“迂腐!”狄仁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指着狄光远道:“你还不明白吗?你是天子差遣,是天子的特使,有专擅之权。你光想着夜禁,却没想到你手中有圣人诏令,可以直接叫开城门。知道吗,这也是我不愿意让你职事的缘故,你太僵化,不懂得变通。很多时候,你也许是出于好心,但由于你的迂腐,好心却会办成了坏事。其二,那天晚上在香山寺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没错,那高阳郡王的确是猖狂,但你怎能容他猖狂?他动手的时候,你就应该挺身而出。你以为他武崇训真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伤害你这个圣人特使吗?若你当时站出来,何至于佛门净地受到破坏?更不至于在后来……”狄仁杰说到这里,摇了摇头,心里发出一声轻叹。这次,他之所以让狄光远出行,其实也是对狄光远的一次考验。因为最近一段时间,他听到了一些不好的消息:小儿子狄光昭在魏州的口碑颇为不佳,似乎已有弹劾的奏疏送抵凤阁。凤阁侍郎姚崇虽然把奏疏压住,但在言语之中,还是提醒了一下狄仁杰,让他关心一下狄光昭最近的行为,最好能克制一些。姚崇,是个很正直的人。他这么说,也说明狄光昭在魏州做的很不好。狄仁杰有一种隐隐的直觉,那就是狄光昭很可能已经惹下了祸事。君不见,圣人已命李元芳秘密前往魏州,恐怕就是因为狄光昭的事情……如果狄光昭真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那武则天看在狄仁杰的面子上留他性命,但仕途也会就此中断。这样一来,狄家就只剩下一个狄光嗣支撑,难免会力有不逮。狄仁杰想要借机考校一下狄光远,如果合格,就找机会把他外放出去。但现在开来,狄光远若外放出去,也未必适合。算了,有大郎一人足矣,相信狄家不会就此而没落……狄仁杰想通了这一点,对于安排狄光远职事的想法也就淡了很多。现在,就要看狄光昭在魏州到底做了什么事情。如果不是很严重,说不定还有挽回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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