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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老佛爷的话,您前几天闹病闹的厉害,太医说,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月饼并没有敢进,等到您身体一好,奴才立刻就吩咐人把新月饼给您送来。”
“别等了,等会回去我就要吃,尝一口今年的新馅子,也算了我的心事。我的旨意,交到军机处了?”
“已经送过去了,不会有差错。您老人家,现在还是该静养为上,那些俗事,就不该太分您的神了。”
“不分神,也不成啊。我看自三皇五帝以来,哪个朝代也没有过现在这样的乱局,海外列国咄咄逼人,总想瓜分咱们。国内又是要葛明,又是要宪政。一个接一个的新词抛出来,不管是祖宗家法,还是圣人们的言语,都不顶用了,这样的乱世,吓人啊。从我进宫以来,时事多艰,洋人犯京,长毛做乱,再后来又是拳匪,又是和列国开战。回想起来,这怕是几辈子人遇不到的事,都让我一个人遇见了。我若是撒手不管,这个江山,现在还不知道要成什么样。”
“老佛爷,正因为有您在,咱们的基业才能维持住,您就更得养好身体。奴才说一句大不敬的话,五爷监不起这个国来,要想把国家维持下去,只有您老人家才行。”
慈喜笑了笑,枯瘦如同鸟爪般的手,在李连英的手背上一打“你这奴才,依旧是用这好话糊弄我。小五子的本事我是知道的,他不行,所以我给他留了人。只要他别被他几个兄弟架愣糊涂了,把章程都改了,这个国家,就总能维持。萧规曹随,他还能不会么?我老了,到了该去见先帝的时候了,能帮他做的,都已经做到,剩下的,就看他的德行,和列祖列宗的保佑。”
李连英感觉,慈喜的身子动摇了一下,他连忙用力扶住,见慈喜的老眼,四下的巡视着,似乎在找什么东西。“连英,你听?听没听见,有人在喊我?这是……先帝的声音,他想我了……这大好的江山,我替他维持到现在这步田地,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一介女流之身,到这一步,已经是尽力了,他不会怪我吧?这皇宫里,这么好的景致,真好看啊……万岁……万岁要来了,赶快准备着,接驾……”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猛的身子无力的向下,瘫软了下去。
赵冠侯在庆王府里,正陪着毓卿吃早饭,外面就有人来报消息,要他要紧进皇宫。等到了军机处,才知太后病情突变,那棵老参的力量耗尽,人已经晕厥过去。刚刚苏醒之后,就要拟遗诏。赵冠侯刚一到,李连英就已经过来,请几位到福昌殿,去见个面。
慈喜已经起不了床,由两个宫女扶着坐起来,还必须牢牢搀着,否则坐不住。毓卿扑到床边痛哭起来,慈喜摇摇头
“我不行了!这也是早在预料中的事,你们都别哭,我有几句话要说给你们听。今后国事由摄政王裁定,遇到非要请太后懿旨的大事,由摄政王当面请旨。你们把遗诏拟好,小五,你替我看。我为国家操劳了几十年,不能就这么糊涂的去了,我的难,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你们这些人,不管心里爱我也好,恨我也罢,随我一死,就都尘归尘,土归土,各归各路,不用再提。只要你们摆正良心,做事之前想想是否对的起我,对的起所吃的俸禄,九泉之下,我也心安了。”
眼见她声音越来越低,李连英道:“列位,先让老佛爷歇会,等一会精神好了再谈。”
慈喜道:“毓卿留下,我们娘两个,聊几句。”
承沣带头跪安,众人依次退出,张香涛看看赵冠侯“冠侯,我们这几个里,除了五爷,就属你年轻力壮。这回可要你多出力,给你岳父帮忙。”
“香帅,卑职的身份资望学识,都不能与各位相提并论,您要卑职出力,卑职怕是有力也难出。”
两年前彰德会操时,虽然不曾刺刀见红,真刀撕杀,但是从演习结果看,赵冠侯的第五镇把张香涛用心血打造出来的自强军打的溃不成军。让这位张香帅大失颜面,其并非豁达之人,又兼之赵冠侯这回被飞调入京,俨然太后身边第一心腹,也让他忍不住不能敲打一下。
见赵冠侯不肯接招,他摇头道:“现在这个局势,不是讲什么资望身份的时候了。这条船眼看就要失去舵手,我们如果不能同舟共济,戮力同心,再想维持这条船,怕是不容易。我方才说的话,确实是发自真心,你若是能到京里来做官,是庆邸的好帮手,我回头上折子保你。”
庆王不知张香涛这话的用意,但总之不是好事,忙为赵冠侯遮挡“慈圣的病体未知,现在说这个,为时过早。”
话音未落,深宫之内举哀之声大做,不需打听大家就知道,那位掌握了帝国命运数十年的太后,也一瞑不视,驾鹤西去了。
两宫大行,接下来的第一要事,就是新君即位。年号定为承统,以示继承穆宗血统之意。因为还在大丧里,吉服不能穿,就连如意也不能递。
登基吉时为午前十一点一刻,百官在太和殿排班站立,丹陛大乐虽设而不奏,百官贺表虽具而不读,只是皇帝升殿受礼,便完成了帝国的最高意志,接受臣僚朝拜认可的仪式。两岁的濮仁天子,显然还无法坐在御座上,接受群臣朝拜,只能由其父摄政王承沣抱着,在御座上受礼。
但是小皇帝虽未亲政,龙威已显,随着净鞭抽动,猛的放声大哭起来,在父亲怀里拼命扭动着身体高喊“我不爱这,我不爱这儿!”
这是历代皇帝即位以来,从未发生过的事,承沣急的手忙脚乱,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此时以臣犯君,殴击龙臀,只好尽力地安抚““别哭,别哭!一会儿就完,一会儿就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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