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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后座坐着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男人,他穿藏蓝色中山装,神色有些冷,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更添了两分冷静内敛。
这会儿,他转头,看了一眼外面拦车的小姑娘,神色沉了沉。
初蔚有些忐忑,她都没料到会在这里碰到他。
车里的男人叫盛怀瑾,是上辈子除了贺闻远以外,另一个帮了她不少忙的人。
用盛怀瑾的话说,她是像妹妹一样存在的人,见到她,便觉得亲切,便总是见不得她受苦受难。
可他们的相逢,本来应该是在五年后,在李景松去世之后的。
现在,竟然提前碰上了,不知道这个时候的盛怀瑾对她有没有妹妹的亲切感。
她有些忐忑。
司机下了车,皱着眉看初蔚:“你这小姑娘怎么回事?贸贸然拦车子,这铁皮钢筋的,你这是不要命了吗?”
初蔚讪讪地笑,依旧趴在门边上,有些谄媚地看着后座的男人:“怀瑾哥。”
盛怀瑾有些诧异:“你是?”
竟然知道他的名字,他人生中有出现过这么一号人物吗?
“我是初蔚啊,小时候我们是邻居,怀瑾哥不记得我了吗?”
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盛怀瑾坐在车里,不动如山,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只觉得她面善,没见过,做事也鲁莽,他却讨厌不起来。
小丫头满口胡话,他盛怀瑾不是记性不好的人,他没有过这么个邻居。
他微挑了眉:“有什么事吗?”
初蔚捧着笑脸:“怀瑾哥是这粮站的……”
“盛先生是这粮站的站长。”司机适时接了话。
初蔚比了个大拇指:“我搬家之后就没见过怀瑾哥,原来怀瑾哥高升了,真是年轻有为。”
盛怀瑾太阳穴突了两下:“再不说重点,我让司机开车走了。”
初蔚赶忙扒住窗口:“是这样的,我有些粮食,要卖给粮站,是我们生产大队农户的散粮,收集起来让我过来一次性卖掉的,我今天出来得匆忙,忘记开介绍信了,村里还有农活,一来一去耽误事儿,怀瑾哥,你看……”
盛怀瑾不说话。
初蔚又道:“咱是老邻居了,你看,这都实在关系,你……”
盛怀瑾的手伸了出来,弹了一记她的脑门:“和我是邻居,又怎么会去村里种田的?”
“我响应上面的号召,下乡插队当知青的。”
盛怀瑾眼里的小姑娘,眼睛亮亮的,脸蛋红红的,她口齿也伶俐,虽然在说谎,也是无伤大雅的玩笑。
最关键的是,他好像不想看到这孩子失望的表情。
盛怀瑾叫来了司机,低声道:“和周主任说一声,就说这孩子忘记开介绍信了,收了她的粮食。”
初蔚差点高兴得跳起来:“谢谢你,怀瑾哥,等我有空,我一定登门拜谢你。”
盛怀瑾呵呵了两声:“有空把介绍信补给我才是真的。”
初蔚挠了挠后脑勺,那咱们,后会无期!
司机和过秤的主任说了一声,接着便上了车,黑色的红旗牌轿车缓缓远离。
盛怀瑾低头笑了一声,哪里来的小孩?
挺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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