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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谁多的嘴。沈千山心里恨的牙痒痒,他去书房的事,特意吩咐长福长琴不许传出去,却不料薛夫人还是在今天一大早就知道了,很显然,是有人给母亲通风报信。
宁纤碧看着沈千山隐含愤怒的面色,不由得心中好笑:暗道你书房中的烛光亮了一夜,连廖嬷嬷都知道了,还指望着能瞒过别人去?
沈千山也不是笨蛋,自然一下子就寻思过来,心中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之所以有了这种漏洞,不过是他心中还存着奢望,想让那龙凤烛能燃到天亮,这样,或许两人还有可能白头偕老。
想到此处,不由得看向宁纤碧,暗道我书房里的龙凤烛亮了一夜,但不知她房中的蜡烛又燃到何时?若是她不愿意白头偕老,一定会吹灭蜡烛的吧?这样我的苦心岂不是白费?更是可笑了。
宁纤碧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看懂了沈千山这一眼的意思,还不等反应过来,便下意识的笑道:“王府里的蜡烛果然就是好,昨儿爷的蜡烛到天亮,我房里的蜡烛也是到天亮呢。
她觉得自己这暗示挺到家的:看见没?你对我仁义,我也不会给你抹黑,该注意的地方,我也注意着呢。
她房里的蜡烛也是到天亮了。
沈千山的心不禁颤了一下,再看宁纤碧,就见她轻轻垂下了视线。
他们两个在这里“眉目传情”,可把座位上的薛夫人气坏了,心想你们两个有今日这份心有灵犀。怎么昨晚倒是不肯在一块儿呢?你们这是玩儿谁呢?难道我不盼着儿子媳妇好?偏偏你们不肯好。现在又在我面前演这一出。真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儿媳觉着怎么样?让你表妹和我们一起去见老祖宗?”
薛夫人冷冷问了一句,接着啜了口茶,又重重哼了一声。
“儿媳听太太的。”宁纤碧当然不会因为这件事惹薛夫人不快,事实上,对方到现在能忍住气,用白采芝来打击自己,这算是有修养了吧。要说起来,宅门里也不是没有好处的。最起码大家都要讲究一个泱泱气度,这若是在小门小户,婆婆知道儿媳妇新婚之夜把儿子挤兑走了,怕是要跳脚骂人吧?更有甚者大概鸡毛掸子就直接上了。
薛夫人却没料到宁纤碧会来这一出,不由得被重重噎了一下,好半晌方生气道:“既如此,那就让白姨娘过来吧。”
来到大长公主的寿宁院,睿亲王妃和几个未出阁的女孩儿都已经在这里坐着了,等到看见白采芝也跟着薛夫人和宁纤碧进来,大家脸上不由得都添了狐疑之色。独有五姑娘沈璧珍“哈”的轻声一笑,面上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宁纤碧是真的感激敬重大长公主。上一世里,她在王府中唯一感到的温暖便是来自这位慈祥的老人,此时又再度以孙媳妇的身份站在她身旁,不由得也是感慨万千。
薛夫人眼看着对自己冷冷淡淡的儿媳妇对自己的婆婆却是一副亲热样子,心里这个腻歪就别提了,暗道现在就看人下菜碟,着实可恶,不但可恶,而且愚蠢,难道你不知老太太没有几年活头,你的婆婆是我吗?
睿亲王妃那是什么人,自然看出了这一点,她是以打击薛夫人为乐的,见此情景便对大长公主笑道:“老祖宗和千山媳妇真是投缘,她从前就是孝顺你,夏天消暑丸冬天保心丹的送个不停,如今总算天遂人愿,让她成了您的孙媳妇儿,日后倒可朝夕相处,这真是太好了。”
薛夫人的脸一下子就有些沉,虽然只是一瞬间,便又重新堆起了笑容,然而这屋里的都是些什么人?有心人早就看在眼里了。
宁纤碧在心中摇摇头,暗道这薛夫人说起来还真不是擅长心机计算的妇人,从小儿富贵,结果到现在,竟连个喜怒不形于色都没锻炼出来。唉!说起来,这女人倒也不是可恨到家的,最起码她比起睿亲王妃,心里倒没有什么歹毒念头。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上一世自己嫁进来后,亲王妃的院里,可着实是死了几个人的。
众人说了几句话就散了,沈千山宁纤碧却是被大长公主留下来,薛夫人都快走到门口了,才对白采芝笑道:“千山忙着呢,他爹今天进宫又是为了边疆的事儿,怕是不久也要叫千山过去,我反正没什么事儿,你就跟我去我房里说说话儿吧。”
白采芝自然答应,于是两人方出了门。这里大长公主看着她们走了,才微笑对宁纤碧道:“这是说小话给我听呢,嫌我把家里大部分事情都交给大儿媳妇了。唉!说起来也是我的不是,今儿不该贸然留你,让你婆婆心里不舒服了。”
宁纤碧笑道:“老祖宗多心了,太太不是那样人呢,我也愿意陪老祖宗坐一坐,老祖宗最近身体如何?”
大长公主笑道:“我还好,原本说你和千山也不大,可以先订了亲,之后再说成婚的事儿,谁想到太后病了,你们倒是因为冲喜的事这么急着成婚,好在听说太后娘娘的身子果然好了不少。原本今日我们是要进宫的,只是边疆那边儿又来了战报,连茂儿都进宫了,恐怕这事儿小不了,所以改天吧,也让太后再歇歇。”
宁纤碧自然答应,大长公主看着她的面色,眼里有几分思量,好半晌才道:“我恍惚听人说,你不喜欢这门婚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千山欺负你了吗?”
宁纤碧吓了一跳,心想怎么搞的?沈千山这家伙的保密工作做的也太差劲了吧?这种事情能让大长公主知道吗?”因看了他一眼,微微垂头道:“哪有的事儿?老祖宗您肯定听错了。”
“我虽老了,却不糊涂。”大长公主微微一笑,看着宁纤碧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我自夸,千山样样都好,这京城里除了皇子们,我就没看见还有谁能比他更好的,你怎么会不喜欢?”
宁纤碧咳了两声,偷偷向沈千山看去,那意思很明显:你在那儿坐着跟木头桩子似得干什么?还不赶紧跟你祖母解释解释,等菜呢?
沈千山不动声色回了她一眼,微笑道:“老祖宗不用听那起小人以讹传讹,您说的没错,孙儿样样都好,六姑娘怎么会看不上我呢,是不是?”他这意思也很明白:你让我解释什么?我也不知道你怎么就看不上我啊。
“那是怎么回事?”大长公主狐疑的看着他们两个,这两个孩子让她糊涂了,看刚刚两人那眉梢眼角,很明显是心有灵犀,但是孙子这话里也似乎有话啊。
“那个……是这么回事儿。”没办法,看到大长公主怀疑了,宁纤碧也不得不补救一下:“老祖宗您也知道,之前四皇子送了他两个女人,又偏偏都是色艺双绝的……”
“咳咳咳……”沈千山猛然就咳嗽了起来,不着痕迹的看了宁纤碧一眼:喂喂喂!你还真好意思啊,就推到我的头上来了,你不想想我是为什么收了那两个女人?不是让你扫了面子,我至于让她们进门吗?
“原来如此。”大长公主长长舒出一口气,摇头笑道:“唉!小孩子家家,难怪闹点脾气,这事儿也是千山做的不太地道,也不知道四皇子怎么想的,怎么就想起给你送人了?你也是的,何必就收了?不过芍药啊,这猫哪有不偷腥的?男人都是这么回事儿,我知道千山是喜欢你的,不然当初他也不至于为了赐婚欢喜成这副模样……”
大长公主絮絮叨叨又说了些什么,两人都已经不在意了,倒是因为这番话,彼此心中都生出了些苦涩,好不容易等老太太念叨的累了,这才脱身出来。
接下来的日子也没什么可说的,沈千山说到做到,就和宁纤碧做了有名无实的夫妻,虽然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个疙瘩,然而在人前他却从没有表现出来,包括宁纤碧回门,他也是全程陪同,让余氏和宁世泊十分感动,姜老太君和宁德荣看见他如此大度,根本不计较之前宁纤碧的无理取闹,也都是十分欣慰,当然,欣慰之余,愧疚也是难免的,于是宁纤碧就倒了霉,被祖母父母三爷爷轮流拎着耳朵念了一天,原本她想在家住几晚上的,这下也不得不落荒而逃。
沈千山为宁纤碧精心选的院落自然是考虑到她的兴趣,房间多,地方也宽敞,无论是晾晒药材还是制药,都非常方便。于是宁纤碧便在这小院里着手自己的制药事业,对府里的一切事物都不参与,这倒让白采芝和如意觉得扎手,等闲也不敢过来试探,毕竟沈千山去她们房里过夜的次数少的可怜,而宁纤碧对他的无理显然并没有冲淡他对对方的爱意。
这些事儿只有薛夫人心知肚明,少不得要叫宁纤碧过去敲打,然而宁纤碧每次只是淡淡听着,回头该怎么做还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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