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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样骄傲的男人,能说出这样一番话,自己对他的伤害,恐怕也不亚于上一世里他对自己的伤害吧?那么,算是扯平了吗?呵呵,扯平了,各过各的生活,相敬如冰有名无实的过几年,再一拍两散。最重要的,是沈千山刚刚说过,这几年里,自己是自由的,他不会干涉自己。
或许,能够有这样的结局也不错了。宁纤碧漫无目的的在山上走着,忽然脚下一软,似乎是踩到了什么。她连忙挪开脚,低头看去,就见一团棕黑色的东西躺在草丛中,仔细辨认了一下,才看出这原来是刚刚被沈千山扔掉的药泥小猪。
当时这只小猪是怎么被对方抢过去的,宁纤碧已经不记得了,她更没想到沈千山会把这只小猪一直带在身边。定定看着那团已经看不出形状的药泥,好半晌,她才蹲下身子,轻轻将药泥小猪捡起来。
“造化弄人,沈千山,为什么命运要如此捉弄我们呢?你不知道我对你的恨是从何而来,所以你也不知道上一世里我因为你吃了多少的苦,那些痛苦,比你今日还要痛还要苦你明白吗?你知道在我死前的那一瞬间,我有多么的不甘,多么的痛悔愤恨吗?”
药泥从她手中跌落,宁纤碧无力坐在草丛中,放声痛哭起来,似乎是要将从上一世带过来的那些蔓延了多少年的痛苦一次性全部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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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同沈千山之前猜测的那样,皇帝怎么可能收回成命给自己打脸,所以到最后。这一道赐婚的旨意还是被忠诚的履行。例如现在。薛夫人就正在充满怨气的和心腹的嬷嬷丫头们商量着聘礼的单子。
出乎所有人预料,婚事连推迟延期的机会都没有,因为太后病了,经过太医院和宁德荣的会诊后,普遍认为太后这一次的病情虽然发病缓慢,却是后势汹汹,情况着实不容乐观。
皇上侍母至孝,这种消息自然让他无法开怀。于是有那善于钻营的臣子便趁机提出可以排名进中国历史上最不靠谱事情前三的“冲喜”之法,最重要的是,病急乱投医的皇上竟然还答应了。
可皇室里的皇子和公主们不是没到婚嫁之龄,就是到了婚嫁之龄却连个对象都没有的,一时间去哪里找合适冲喜的对象?这种时候,沈千山和宁纤碧的婚事被皇上想起,也就是顺理成章了。
于是,明知道沈千山和宁纤碧好像是闹了别扭的皇帝也顾不上再给这对小儿女冷静的时间,大笔一挥,便定了成婚的日子。一个月后的八月初八,据说这是钦天监算出来的一年里最好的日子。诸事皆宜,尤宜嫁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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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来端着一碗冰镇酸梅,盈盈走到屋里,看见珠玉正在绣花,便凑过去悄声问道:“爷在屋里?做什么呢?”
珠玉点点头,小声道:“还能做什么?看兵书呗。唉!婚事眼看一天天近了,爷这个样子……”剩下的话她没有出口,然而燕来也能看得出,这个大丫头确实很关心沈千山,见他临近成婚却闷闷不乐,显然心里也不好受。
珠玉对燕来的印象也不错,倾国倾城的清倌儿花魁,被爷赎了身,却甘心只做一个侍女,丝毫不想那些歪门邪道,行事又有分寸眼色,这对珠玉来说,简直是太难能可贵了。
“我进去看看吧。”燕来叹了口气,将冰镇酸梅汤端进去。沈千山从书中抬头看了她一眼,便又低下头,淡淡道:“我早和你说过,以你的才质,做一个侍女太可惜了,不如我替你……”
“公子不必多言,燕来是公子赎出来的,就是给公子做牛做马也是应该。公子觉着以我的才质做侍女可惜,却不知,在燕来心中,这样日子便是天堂般的生活了。”
沈千山知道,若不是自己替这倾国之貌的女孩儿赎身,她很快就会成为达官贵人争相品尝的妓女,纵然是花魁,纵然一笑千金,然而随着年华老去,境遇恐怕也要凄惨。如今能留住清白身,在府里悠闲度日,实在是她的造化。既如此,将来倒也要费心替她安排一个好人家嫁了,也不辜负这冰雪聪明的绝美女子来人世一遭。
叹了口气,他如今脑子里心里全都是宁纤碧,虽然已经拼命的压抑自己,告诉自己不要再去想,但是人的情绪,哪里是自己想控制就能控制住的?若是别的事情,沈千山自问有这份定力,然而事涉宁纤碧,他确实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好不容易刚刚看到燕来,方将心神转移了一些,于是他放下书,拿起酸梅汤喝了一口,一边淡然道:“燕来是你在飞燕阁的名字,你还想要吗?若是不想要,就自己另起一个名字吧。”
这是燕来一直以来的愿望,闻言不由得惊喜看向沈千山,大声道:“奴婢谢谢爷,那就请爷给奴婢赐个名字吧?”
沈千山摇头笑道:“不成,我在这上面可不擅长,你自己就是个才女,琴棋书画无所不通,还是自己起吧。”
“既如此,奴婢愿意更名点滴。”燕来见沈千山这会儿为自己的名字费精神,不由得又是高兴又是感动,没有高兴别的,只是见他似是因此从愁绪里暂时解脱出来,所以才高兴。
“点滴?这名字也太奇怪了吧?”
沈千山抬头看她:“怎么会叫这么个古怪的名字?”
“奴婢原本姓雨,点滴正是雨水之声。”燕来淡淡笑道:“而且,人都说点滴之恩当涌泉相报。偏偏爷对奴婢有涌泉之恩,奴婢却连点滴回报也没有,所以奴婢……”
“这种话就不用说了,没意思。唔,既然你姓雨,这个点滴之名倒也应景,只是未免有些怪异了,就叫做点点吧,显得可爱俏皮。”
“点……点点……”燕来,哦不,现在应该叫点点了,闻言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喃喃道:“爷……这……这名字是小女孩儿们用的吧?奴婢今年都十六了,怎么还能叫这样稚嫩的名字?求爷另给奴婢赐名吧。”
“就是点点了,十六又如何?就不许叫点点了?”沈千山哈哈一笑,觉着心情似乎放松了一些,因从榻上起身道:“嗯,我出去走走,不用跟着……”
不等说完,就听外面珠玉的声音响起:“四皇子过来了?”接着周鑫的大嗓门便嚎了一声道:“千山,你在不在?听说你要成亲了?嘿嘿嘿,恭喜你得抱佳人如愿以偿啊。”
周鑫从来都是这样大咧咧的,他这些日子和蒋经去了一趟口外,如今他兼管着内务府,下一步就是想把口外这两条商道把在自己的手里。今日刚刚回京,一回府,便听管家说太后重病,睿亲王府的沈小将军已经被赐婚,要在八月里成婚为太后冲喜。
于是周鑫便先去探望了太后,接着出了宫,马不停蹄就跑到沈千山家来了,他和对方是熟惯了的,因此也不等通报,就直闯进来,毫不留情的一把撕开了表弟心中血糊淋漓的疮疤。
“有什么好恭喜的?”
对着别人,沈千山还可能强颜欢笑,然而面前这个,是一向推心置腹的兄弟。沈千山也不想在他面前装,这些日子里,装的也实在是太累了。因少不得遣了丫鬟们出去,关上门窗,这里便将自己的苦楚向这哥哥诉说了一遍。
周鑫只听得勃然大怒,一拍桌子站起身怪叫道:“好她个宁纤碧,也太不识好歹了吧?我先前听到消息,还只为她高兴,想着她何德何能?竟然能攀上你这样一个年少英雄,偏偏你还对她是一往情深的,没想到她……她妈的简直是给脸不要脸……“
“殿下息怒……”沈千山是知道自己这个表哥的,皇子中那是最放肆无赖的一个,偏偏太后和皇帝还都喜欢,觉得这是真性情,这若是由着他,之后还不定骂出什么难听的话来,而他现在即使心里也恨宁纤碧,却也不愿意听人在言语上如此侮辱她。
“都这时候儿了你还护着她?”周鑫冷哼一声,他哪儿能不知道沈千山的性子,登时就觉得一腔怒火无处发泄,立刻口不择言的骂道:“你是犯贱吗千山?这种不识好歹有眼无珠的女人,你受了气还不够?还要护着?你……”
说到这里,四皇子总算回过神了,觉得自己这么骂弟弟有点不地道,老话说得好,情到深处无怨尤啊,这弟弟再怎么英雄了得,偏偏喜欢上了那个不识好歹的女人,又能怎么办?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想通了,周鑫少不得就要按捺下火气,坐下来悻悻道:“只可恨我回来的晚了,不然的话,当初说什么也要帮着你让父皇收回成命,笑话一样,你是天下多少女子的闺梦情人,如今却被她如此羞辱,是可忍孰不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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