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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还装死,那就再来一顿鞭子。”秦雷冷冷道。黑衣卫是他一手带出来地,包括如何行刑,也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那执行鞭笞的黑衣卫又是他最得力的行刑手,自然不会弄错……这种用于刑讯逼供的鞭笞,下下都是照着没有要害的肥肉上招呼。虽然每挨一下都会疼痛无比,可偏偏不会伤到人,就算痛的晕过去,那也是一盆水就能唤回来。但事实证明,胖子的脂肪不是白给的,虽然被打得血肉模糊,虽然叫的惊天动地,可县令大人竟然还醒着,嘶哑着喉咙道:“别打了,我说我说……”秦雷点点头,便闭上眼睛听他道:“这里面地水真地太浑了,请王爷容小的细细禀来。”“简明扼要。”秦雷冷声道。“其实谁坐在罪臣这个位置上,都得设这个关卡,收这个钱。”县令垂头丧气道:“不收我就得滚蛋,他们会换上个愿意收地来。”帝王之怒日影西斜,暑气仍未消退,树上的知了仍在拼命地鸣叫,大堂上没有一丝风……胖胖的县令跪在地上,周遭地边上明显有一圈汗渍。“启禀王爷,陇右总督胥耽城请见。”大堂外传来一声禀报。“让他在外面候着。”秦雷面无表情道:“你继续说。”这话是对那胖县令说的。一听自己大上司驾到,胖县令心尖一颤,小声央求道:“王爷,能否换个地方说话,人多嘴杂啊!”秦雷闻言看一眼阶下的人群,冷冷道:“孤王事无不可对人言。”听他这样说,胖县令只好闷声道:“新政的头一年,确实是没有关卡的。但后来同僚们发现仅凭着朝廷发的那点俸禄,根本养不起府里那一大家子人……”“七品官的俸禄是多少?”秦雷插话问道。“回王爷,按照新政规定,正七品知县一年可领俸银一百二十两。”胖县令低声答道。这个数整整比原先翻了一番。“一百二十两可以买多少米?”秦雷沉声道。“王爷新政以来,我大秦国力蒸蒸日上,老天爷也庇护,一直风调雨顺的,”胖县令抓住一切机会拍马屁道:“别处罪臣不知道,但咱们河西府这边,米价一直稳定在一两一石上。”“便是一百二十石,”秦雷冷笑道:“难道你家里都是饭桶吗?一万四千四百斤百米都喂不饱?”“王爷息怒。这些收入若是单单养老婆孩子自然足够了,可还有一大批人靠着罪臣过日子呢。”那知县一肚子委屈道:“县里不比府里省里,更不比朝廷六部,人家都是大衙门,有什么样的差事,就把什么样地官职配齐全。好比说上扬县的上级河西府,知府陆大人以下。便有同知两位,通判、推官、经历、知事、照磨、检校、司狱各一人。分管府里的民事、司法、财政、税务、工商等等各个方面。”又满脸愁苦道:“俗话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府里有的事情县里也会有,不过是范围大小不同罢了。可事再小也是事儿,总不能不管了吧?”说着两手一摊道:“可朝廷给县里配了什么官?除了下官之外,便只有正八品的县丞一位、正九品的主簿一位。就我们三个芝麻绿豆大的官,怎么能管过那么一大摊子事?”秦雷点点头,算是认可他这种说法。见王爷有所松动。胖县令趁热打铁道:“为了不耽误朝廷地差事,我们这些县令只好自掏腰包,请上一干长随帮着办差,有看门的门政,签押房磨墨地稿签,还有发审的、值堂的、用印的,这仅是县衙里当差的,还有那些不在衙门里。却同样重要的差事,也得请人来办。”说着低头嘟囔一声道:“一个知县管这么多事儿,不雇人根本不行。那些俸禄看着不少,可这一大帮子全部要罪臣一个人养活,摊到每个人都上就寥寥无几了。再加上当官的还要迎来送往,逢年过节要到处走动。卑职地一家老小就真得喝西北风了。”……听完他振振有词的自辩,秦雷淡淡道:“所以你就罔顾朝廷禁令,私设关卡,勒索商旅?”“哎呦我的王爷啊!可冤枉死小人了。”那胖县令顿时叫起了撞天屈,哭天抹泪道:“要不是上面下令,临近州县都这样干,罪臣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设卡收税啊!”“谁的命令?”秦雷问了一圈,又问回了本源。“州里下的文书。说是奉省里的命令。”胖县令指着后头道:“那个谁。快把文书拿来给王爷过目。”他的主簿赶紧连滚带爬的跑去后堂,很快便捧着个牛皮纸地文书袋回来。双手奉给王爷。石敢接过那袋子,从中取出个官府制式的信封,检查无虞才交给王爷。秦雷抽出信纸,一看果然不假,是一封河西府写给上扬县的公文,说是奉省里命令,各县开卡征税、以补贴财政的文书,看时间已经是一年半之前的事情了,但落款处却一没有签名,二没有官防,只有一个私印的印章。“原来你叫廉正,可真瞎了这好名字。周延鹤是谁?”秦雷低声问道。“回禀王爷,是我们知府大人。”廉正满面羞愧道:“罪臣确实愧对家父给地这个名字。”“既然是正式公文,他为什么用私章呢?”秦雷的手指微微骚动着眉头,沉声道:“没有公章还叫公文吗?”“罪臣当时也纳闷,还专门问过周府台,他很不高兴地反问我们,这有什么区别,不都是他下的命令?”廉正小声嘟囔道:“我们不敢触怒上官,就各自回县里开始执行了。”“果真如此?”秦雷不无讽刺的挪揄道:“我看你们周知府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现在想来,似乎当真如此。”廉县令当然巴不得把责任往上司身上推了,点头如捣蒜道:“罪臣一心只想为国尽忠,却不想因太多憨实,而受上司蒙骗,还请王爷网开一面,允许罪臣戴罪立功。”这一套说的极溜,显然是在心里演练已久了。“你想戴罪立功?”秦雷摸索着下巴,似笑非笑道:“也许吧……”说着话锋一转道:“先回答我的问题。”廉县令一听有门,顿时大喜道:“罪臣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好。”秦雷点点头,沉声问道:“这一年以来,你们总共盘剥了多少过路费?”“这个……”沉吟片刻,廉县令终于一咬牙道:“上扬县从天佑二年六月开始设卡,到去年年底共……盘剥了五万两白银,今年上半年至今,又收上来八万余两了。”“其它县呢?”饶是早有准备。秦雷还是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并不是所有地县都这么好命,有商路从治所中经过。”廉正恬不知耻道:“河西府六个县加上一个府城,一共七处城池,真正能收上过路费来的,不过其中之四而已,大体都是这个数。”“阖府就是五十二万两。”秦雷的右拳握紧放松,放松握紧,沉声道:“对不对?”“应该差不多。听知府衙门的人说,五十万两总是有地。”廉正压低声音道:“这还是因为去年没敢放开手脚,要不八十万两也能收上了。”……秦雷突然想到那些商人,不就是为了不断攀升的过境费而愤怒吗?便沉声问道:“下半年你们地计划是多少?”“最少十万,多多益善。”廉县令先是不无炫耀道,但见到王爷地面色变得十分阴沉,连忙推卸道:“这都是周某人的原话,王爷把他拘来一问便知。”“这些钱都流向了哪里?”秦雷又忍不住挪揄道:“被你们这些父母官瓜分办正事了?”“绝对没有。”廉正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般。连声道:“这十三万两银子,鄙县只留下了三万两,其余地解送府城……但就是这三万两,也还要拨付乡老会一半,我们县衙只留下一万两多一点的维持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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