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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津还有多远?”别说胯下战马,这一阵的狂奔,黄志都有些吃不消了。
刚才因为紧张,没觉得背后伤势有多重,现在把对方距离拉开,一时姓命无忧,揪紧的心放松下来,反而深切地感觉到痛。此时先别说是否会被追上,若是不能早些抵达汉津,光是伤口出血,也能把黄志给耗死。
跑出约莫十里地之后,两人又到了首尾相接的距离,按照演义中所述,若身后追的是关张之辈,黄志该被“一刀斩于马下”了。还好这虎豹骑素质没有那么高,在目标有心闪躲之下,挥刀砍了几次,愣是没能砍中黄志,这才让他有机会搞点小动作。
反正不会用刀,更不擅马战,抓起剩下的朴刀,黄志故技重施,又来一招回马刀。也许是有练有进步,这第二刀准头明显好过第一次,竟直取对方面门而去。
然而此时天色已经放光,黄志的动作不再如刚才那般隐蔽,而且那虎豹骑怎么也比黄志能征善战一些,见他拔刀时,早已有了准备。虎豹骑见势不妙,一扯缰绳,把头一歪,勉强避过了这柄尺寸偏大的“飞刀”,只是头盔被击落,脸上也划出一道血痕。
“射人先射马,失策啊失策!”黄志悔恨不已,此时失了最后一把兵器,他再度“降格”为手无寸铁的平民。
可是身后的虎豹骑却不这么想,早已将他列为刘军的危险分子,说什么也要将黄志拿下。不过刚才为了闪避“飞刀”,他扯动了缰绳,跑上了岔路,此时不得不掉头回来,又被拉下近百米距离,让黄志有了苟延残喘的机会。
两骑又跑出几里地,此时距离长坂桥已有上百里距离,前方再现岔道。此时隐约已经可以听见汉水哗哗的声响,只是不知那汉津该是北上的岔道还是南下。
“应该是南下吧?”黄志如是猜测。北边离曹军要更近些,想来十来个钟头前,刘备若是如同自己这般仓惶而逃,必然会选取远离曹军的方向。一扯缰绳,将马头打向南面,谁知那战马却因此失了重心,脚下一软,一头栽倒在地。黄志却被惯姓甩出,直接飞入路旁的草丛中去。
也算是他运气好,路边的草地里没有石头,只有软软的泥地,尽管被摔得七荤八素,也不过是擦破点皮而已,并没有伤筋动骨。只是背后那伤口收到牵扯,似乎开口更大了些,疼得他手臂发麻。
等他缓过疼来抬头看时,却见那匹足足跑了一天的战马已经倒毙在地,应该是累死了。顾不上为战马默哀,黄志悄悄地往后缩了缩身体,因为那虎豹骑已经来到了战马边上,正四下里打量。因为转了个弯,加上天色尚且昏暗,他刚才并没有看见黄志落地后藏匿的地方,此时只能慢慢观察。
在此时的光线条件下,那虎豹骑若是肯下马探查还好些,可以从草丛被压过的痕迹以及沾染的血迹来判断黄志的大致位置。然而虽然交手不过几回合,他已经受了黄志两次暗算,心中早已将其列入“歼诈无比”的范畴,此时竟不敢下马搜索,只是借着微弱的晨曦四下里东张西望。
他知道黄志一定没有走远,虽然光线不足,无法看清一些细节,但是周遭除了毫无遮蔽的道路,便是两旁半人高的草丛,只要对方动一动,立刻会暴露行迹。
“这么耗下去也不是个办法。”黄志深知自己耗不起。对方也知道自己受伤,流血不止,因此稳稳地坐在马上,不肯下马以身犯险。而且若是天再亮些,即便坐在马上,那虎豹骑也能轻易看见草地上的痕迹。生死依然处于一线之间。
身为一个销售人员,黄志自认为脑袋还算灵光,能够应付来自不同客户层出不穷的“怪招”。虽然眼前的情况不同于以往,属于生死存亡的关头,但应该也不难破解这种局面。
天光渐亮,黄志的情况越来越危急,不过他也看清了周围的地貌。在这条南下的道路两侧各有一片草地,半人高,纵深约二十米,长度以里计。在草地背后又是这一带常见的小树林,不算茂密,但是若是在此时的光线条件下,也不容易看见林中隐藏的人。只要能尽早进入林中,他还有一线机会。
按照那虎豹骑的估算,黄志离开他视线的时间不过是眨眼工夫,躲进草丛的时间是足够的,但却不可能进得林中,甚至只会是在靠近路边的草丛中。
然而黄志被马甩飞,再加上翻滚,此时已经距路边足足有十五米,也就是距离那片小树林只有五米。这大大超出了虎豹骑的心理预期,也是黄志的机会。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黄志套用了将在两个月之后发生的赤壁之战的典故。“对了,风!”
此时已是秋季,早晚起凉风。而所谓凉风,即北风或者西北风,风向应是斜对着小树林。随着黄志想法的明确,天色进一步放亮,秋季的晨风已经开始由西北面刮来,带着瑟瑟的寒意,黄志却是心头渐暖。
天亮的很快,但同样的风也渐渐变大,草丛随着一阵阵晨风如波浪般起伏。“就是现在!”黄志算准了节奏,在每一次草丛被风吹得伏下的时候,他便趁机向小树林方向翻滚一两圈。虽然还要控制角度和速度,但是毕竟一米一米地在向树林靠近。
那虎豹骑愣是没有发现黄志在移动。其实他若是不将大部分注意力放在近前的那片草丛,应该可以发现远处的草丛起伏的形状略微有些不同。
几分钟后,黄志顺利滚进了小树林。顾不得鲜血淋淋的后背,他猫着腰往下游方向蹑手蹑脚地开始逃窜。此时从他落马算起,也不过是小半个钟头的事情。弯着腰前行了近百米之后,黄志已经是腰酸背疼、头昏眼花,一方面是因为饿,另一方面可能是失血过多的前兆。
此时以他二点零的好视力,也才勉强能看见站在光亮处的虎豹骑,可以肯定对方是完全看不见自己,他才一路往下游方向小跑起来。
========================梦与现实的分界线=======================
半个小时之后,黄志觉得自己随时都会倒下,天色已经大亮,可是他眼中却有数不清的星星。“确定是失血过多了……该死的梦,都折腾到这地步了,还不让我醒来!”
虽然明知不可以,但是黄志还是找了个略微干净的地方坐下来休息。此时他相当怀念那个落在马背上的包袱,里面有昨晚他不屑一顾的烙饼。现在他已经是前胸贴后背了,却只能到汉水边上喝几口凉水。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除了没有小桥没有人家,夕阳变成了朝阳,这首词中的其他东西倒是凑齐了,黄志自嘲地笑了笑。
他身前不远处确实有支枯藤;至于老树么,到处都是;乌鸦是食腐的,战场上最多;身边的汉水便是流水;身边的土路便是古道;身后传来的马蹄声可以想象是匹瘦马;伤痕累累、饥饿难耐的黄志自然是那断肠人。
“等等!马蹄声?”愣了一下,黄志才确认自己还没有到达幻听的地步。几乎在第一时间,他蹦了起来,忘记了背后的伤痛,开始继续跑路。
毫无疑问,那马蹄声的主人绝对是虎豹骑。此时天色已然全亮,那厮再笨也该顺着草丛及林间的血迹追着黄志来了。
“找个地方躲起来?”黄志立刻否决了找个想法,他根本没法隐藏身后一路抛洒的血迹。
道路前方,汉水急转向东,路却因为地形原因是右拐的,要待绕过眼前的山头才会回到汉水边上。黄志当然不会傻傻地跟着路走,那只能方便了虎豹骑的追杀。改道乱石嶙峋的河滩,就算是赤兔马来了也跑不起来,只能是遵守交规减速慢行。哦,黄志相信自己是大脑缺血了,赤兔马怎归交警管呢?
片刻之后,那虎豹骑追到了河滩边,远远地看着黄志的背影,又看看脚下的乱石滩。无可奈何,只得下马,牵着马匹小心翼翼地走在一不小心就能蹩断马脚的地形上。这样一来,已经是强弩之末的黄志反而将敌人拉远了。
然而好景不长,绕过这座阻路的山头,古道再现汉水边。虎豹骑可不会放着好路不走,陪着黄志去犯傻。
好不容易拉开的优势转瞬即逝。不过老天似乎并不急着让黄志去死,前方汉水再度急转往南,又是一座山头阻了河道和古道。
那虎豹骑气得直跳脚,而黄志却累得快迈不动腿,一个踉跄摔倒在乱石滩上。“我不跑了,你过来杀了我吧!”他可是被这种无望的追杀累得够呛,不管是不是梦,都不准备再忍受了。
虎豹骑闻言反倒一愣,他始终不相信黄志有那么容易妥协。“那厮,要我杀你,你自己过来!”他也怕了乱石滩,而且一旦进了乱石滩,马匹不但不是战力,反而会拖累他。万一黄志还有什么手段的话,那可不好办。看着黄志不动,他也不动,正好一起休息。
“该死的,什么破梦!想死都不让的?”黄志不住地报怨,“要我累死累活地走回去给你杀,我还不如继续逃好了。”
火冒三丈的黄志精神反而好了些,踩着硌脚的乱石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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