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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5章为难(今日10000+)
近十年来,没人能威胁龚三爷,范老太太如此说,倒让龚炎则愣了一下,随即眯起眼睛,他之所以给了范老太太很大的宽度,一是因为春晓确实无法从这件事摘出去,他要护着春晓,就得适当让利给范家;二来范六娘在此事里显见也是无辜者,且对自己曾有救命之恩,他出于歉意也愿意多做让步。
可这一切不代表暗示范家可以得寸进尺!
范老太太敏锐的察觉到龚炎则的不满,叹气着谆谆善诱道:“这件事上老太婆就是威胁你了,你应也得应,不应也得应。范家与龚家已经联姻几代,你作为嫡孙原本就该担负这份责任,你们龚家孙辈并无出挑人才,仕途上已经是末路,而你再有本事也不是官身,娶了官家姑娘正是有利与你,范家呢,仕途上倒还顺利,六娘的胞兄年前提了五品都尉,大房与五房也均有后辈升迁,不可说不兴旺,这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要想想你祖母,她是不会害你的。”
龚炎则却依旧冷着脸,他想到了老太太活着时候,也总是顾全大局的说这许多,早年自己也觉得有理,如今听着只沉重的喘不上气,终于明白为什么有的君王宁要美人不要江山,江山重,美人轻。
一时间他有了想要丢下太师府,丢下所有事与春晓远离尘嚣俗世,避的远远的为自己活两天。
范老太太又道:“老婆子说这许多,你若还是想不通,那范家只有请太后娘娘做主了。”
龚炎则看向范老太太,范老太太亦是乏累而无奈的神色,“太后娘娘命六娘酿酒,如今人出了事一定要向太后禀明缘由,真到了太后娘娘面前,范家便不要你娶六娘了,由太后娘娘逼婚,对六娘亦是莫大的侮辱,到那时,范家只要春晓抵命罢了。”
“老太太!……”龚炎则脸沉的滴出水来。
“你不用吓唬老太婆,你祖母已经走了,我还怕死么?”范老太太心跳如鼓,脸上强作镇定,“你那妾侍身份确实太低,只要她肯守本分,我范家会当亲生女儿疼她,待有六娘走的那天,你若还有意抬她上位,我们亦是乐见其成,你们想成双成对,不论六娘是活死人还是真死人,都碍不着你们,你到底还在胆怯什么?”
好的坏的都被范老太太说个遍,特别是最后一句,龚炎则心思一动,细想也不得不承认,确实是胆怯,胆怯春晓会不高兴、不乐意、不满意,他不是傻子,早看出春晓在意名分,给春晓名分就是为了她安心的留在自己身边。
可也正如范老太太说的,除了名分,春晓什么都不缺,而如此给六娘名分也是权宜之计,春晓明事理,也许可以考虑……。
从范老太太处出来,龚炎则直接出府,在外面招了幕僚来商讨如何能在不惊扰太后娘娘的前提下,解决范家逼婚这件事。
幕僚们知道有春晓这个人,但也没想到真如外界传的那般盛宠,如今见识到了,先是诧异了一阵,随后七嘴八舌的出起主意。
但所有主意都不甚圆和,总要顾此失彼,龚炎则并不满意,正如范老太太所说,龚家与范家、庞家都是扯不断的姻亲关系,关系建立起来不易,尽可量的还要维持下去。
有一张姓幕僚,搓着手小心翼翼献计,“不若瞒着俞姑娘把亲事办了,等俞姑娘回过神来已成定局。”见龚三爷脸色又黑了几分,忙又道:“有的女人喜欢甜言蜜语海誓山盟,可这世上做到誓言的又有几人?不过是哄女人高兴罢了。倒不如切切实实做到白首偕老,一心一人,只要姑娘不傻,都不会再有怨言。”
龚炎则自从有了春晓,真个是一心一意,这话说到他心坎里了,只,想想要真的瞒着春晓,只怕春晓心里呕的这口怨气不好哄回来,一时举棋不定。
如此又过了数日,墓地的修建大体竣工,冯氏哭丧着脸与大老爷哭诉公中无银可用,大老爷觉得时候到了,请龚炎则过去商量借银的事。
龚炎则这几日不常回府,因范六娘一直没能醒转,他也是倍感焦心,又不想春晓看出什么,只避在外头处置公务。
难得回来一趟,才换洗过后,春晓还没来得及与龚炎则说几句话,他又匆匆出门去见大老爷。
春晓有些失落,闷坐在窗前,问登云,“你说三爷是不是厌倦我了?”
“姑娘可别胡思乱想,三爷最近是忙,过段日子就好了。”登云忙哄道,心里却是在想,范六娘还没醒,只怕三爷是有些怨姑娘的,好好的日子都被那个范六娘搅合臭了。
登云印象里就是范六娘挑事儿约了春晓出去,结果自己没站稳摔成昏迷不醒,赖不着旁人只能赖她自己,还害的姑娘不好过,天天问六娘醒了没有,真够恶心人的。
春晓原本是准备离开的,如今计划搁浅,一直在等六娘醒来,六娘醒了,确准依心不在了,她才好安心离开,现在怎么走?另外她也一直迷惑,妖道这么做的目的,也在等下一步还会发生什么,虽然知道等来的肯定不会是好事,可还是要等。
该来的总是要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单说龚炎则去见大老爷,大老爷把账单拿出来,自认为从为亲自开口和龚三儿结果银钱,倒也底气十足,“如今缺银两,还差六千多两,大伯父知道你手头历来宽裕,你先垫上,回头公众进账紧着还你。”
龚炎则拿着账单,心烦的皱眉,道:“实不相瞒,我手里也拮据。您也知道我选商会会长,哪个不是许以好处得来的支持?老太太办丧事我是出人出力,足足花了十余万两银子,您若不信,我让管事的送账册来。”
大老爷一听龚炎则哭穷,便不乐意了,他还是第一次张口借钱,这不明摆着落他脸面么?随即冷笑:“堪称大周朝一半财富的龚三爷会没钱?三儿,你是拿大伯当外人了啊。”
龚炎则越发愁眉苦脸,道:“大老爷真是说笑,当外人就真的是外人了吗?”见大老爷白白净净的脸都快气青了,才又道:“前儿我去瞧大哥的病,看似好多了,就是精神不大好,我以为大哥还在为大嫂伤怀,哪知大哥说愧疚,我借给他的三万两救急他岳家的银子被大太太要了去,大哥愧对亡妻,每日食不安寝。大老爷,这三万两银子侄儿是借出去了,说实话,能借给庶兄这许多钱全是看在大老爷的颜面上,如今是真没有余数再往外拿了,大老爷实在不高兴就打侄儿一顿,侄儿无话可说。”
大老爷一听就懵了,三万两可不是小数目,整个公中统共才三万六千多,龚三儿再有钱也正如他说的,架不住这样往外掏啊,这个冯氏,她到底在干什么!
大老爷气势汹汹的就要往外走,龚炎则上前拦住,道:“大老爷消消气,有事好说,大太太该是有理由的,只大老爷与大太太说一声,把欠条给侄儿送过来。”随后紧着补充一句,“这还是看在大老爷您的面上,若是外人,敢占侄儿便宜的都在烂葬岗躺着呢。”
大老爷一口气噎在嗓子眼,不上不下,愣是憋的脸都绿了。
晚些时候,桂菊把三万两银票规规矩矩的送还,龚炎则让春晓收好,随后拿出六千两的银票给桂菊带给大老爷,道:“欠条就不用打了,一家人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桂菊差点哭出声,为了银子,大太太被打的亲家老爷夫人来都要认不出了,幸好还剩了些雪融生肌膏,不然真没法见人了。
春晓拿着银票不知道放哪,龚炎则随意道:“你留着花吧,喜欢什么就买,最近怎么不见你往银楼去了?不是喜欢点翠的首饰,闲时带着丫头随从就去逛逛,天儿放暖,地也开化了,听人说山里的迎春花都结了花骨朵了。”
“您说寻能人异士来,可有眉目了?我看六娘昏睡不醒怕也是离魂,或许往昆仑送信,请玉霞真人来……”春晓还没说完,就听龚炎则皱眉道:“别总想这些,那些真真假假的事想的多了没意思,你还是趁天好出去走走,看看景儿,游游湖。”
春晓静默下来,过了半晌,龚炎则揉着额头道:“爷最近要忙的事太多,等得闲了陪你一道出去,你乖,让爷省点心。”
“嗯。”春晓看出他不耐烦,抿着唇角应声,然后把三万两银票交给登云放好。
龚炎则回头瞅了眼,走过来搂住春晓,登云见状低头退了出去,龚炎则把头埋在春晓脖颈里,手臂紧紧的抱着,静静的喘息了一阵,哑着嗓子道:“你别不痛快,爷最近事情太忙,你等爷忙过这一阵就陪你,好好陪你。”心里说着,爷是要陪你一辈子的人呐。
春晓觉得龚炎则情绪不对,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两人正坐在妆台对面,光亮的水银镜子里,照出龚炎则眉宇紧凑的侧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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