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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也赴了,孙处长的面子也给了,天星的面子也看了,现在咱言归正传。”顾罡韬一脸正经。
冯秉才毕恭毕敬地说:“老弟,请吩咐,您说咋办就咋办!”
顾罡韬制止住他的话:“不是我说咋办,是要按规矩办。第一,要写一份贷款申请,阐明贷款用途和理由。第二,附上公司自开办以来的资产报表、供销双方的合同书,可以是复印件。第三,附上担保单位的情况介绍和盈亏报表。你跟银行不是没打过交道,我这个人做事干脆,只要按‘三查制度’审查合格,不会人为地设置障碍。”
“我懂,咱先不谈这些,我来给你同学拨个电话,让他也来这儿坐坐。今天咱们好好耍一耍咋样?”
顾罡韬长叹一声:“我看这交道咱打不成了。”他佯装生气道,“出尔反尔是银行人的大忌,说好的谈完事送我回去的嘛。”
顾罡韬那冷冰冰的声音像是从冰窖中传来的,冯秉才收回了笑容。
为缓和气氛,顾罡韬说:“抓紧时间准备正事,等你发了大财,我们有的是机会。我出门就是一路大电,不拐弯就到了。”说罢,顾罡韬已站起身子。当冯秉才和方婷婷起身挽留时,他已走出了牡丹厅。
望着顾罡韬匆匆离去的背影,冯秉才脸红得像鸡冠子,他气急败坏地拍着桌子:“真是个浑眼子货,在老子跟前装什么正经!”他声音压得很低,像是从心底里吼出来的。他从方婷婷手上接过大哥大,像母鸡啄米似的按着键盘。
“喂!乡党,事情没谈成。那姓顾的简直是在耍人,根本就不往正题上来,你看下步咋办?”
沉默了一会儿,电话的另一头传来孙贵仁的声音:“先按他说的办,实在不行,再想办法,咱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他妈的!简直太过分了!前两天市上领导介绍来的一笔贷款,就是让他给毙的。”
冯秉才添油加醋地说:“孙大处长,我真搞不清是你领导他,还是他领导你,为了这一天,我可是够有耐心的了。”
“你不懂,要知道,你打交道的不仅仅是你和我,而是银行!刺头、犟牛有的是。你没听说,这两天行里又要来一个主管信贷的副行长,你这笔贷款数额太大,关注的人多,等我跟行长汇报后再说吧!”
冯秉才一下子急了:“这笔款子不会泡汤吧?”
“沉住气才能多打粮,不能因眼前的困难而冲击长远利益。要主攻一个方向,不可全面开花。好了,我现在说话不方便,找时间再说吧。”
夜幕落下,顾罡韬吃罢晚饭,门外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郝唯珺开开门,笑道:“我当是谁呢。”听赵天星的吵嚷声,顾罡韬从屋里迎了出来。赵天星领来了冯秉才,顾罡韬朝冯秉才点点头,用手势示意他们坐下。与郝唯珺的热情相比,顾罡韬待客就显得冷淡些,常常是赵天星发问,他作答,且措辞简短。倒是满脸笑容的郝唯珺在一旁插了许多话。夫人的巧于酬酢,越发显出顾罡韬的闲散平淡,好像来者是隔壁的邻居,茶余饭后来这里串门聊天的。
赵天星看出顾罡韬的不快,故作轻松道:“好悠闲啊!来,我来介绍一下——”
顾罡韬制止道:“天星,不用介绍了,我们已经认识了。”
“你看你看,我老同学不是你说的那么可怕吧?”赵天星朝冯秉才说。
顾罡韬知道有理不打上门客,热情地给客人递烟倒茶。
“你那位最近还好吧?”
“好是好着呢,就是脾气见长。几乎每次战争,她都是发起者。”赵天星重重叹了口气,“以前当工人的时候倒好,一个月吃三顿饺子都感觉像神仙过的日子,现在有钱了事反倒多了,把人都快烦死了。”
正在织毛衣的郝唯珺挖苦道:“你肯定不是只好鸟,整天乱筑巢。那是我淘气姐心胸大,要是摊上我,早把你休了!”
赵天星满不在乎:“你们女人不会理解我们大老爷们的苦衷,你没听人给男人编的顺口溜,做男人难啊,话多机密难保,话少关系难搞;喝墨水少不会写稿,喝墨水多超过领导;钱财少门路难跑,钱财多纪委老找;身体差老婆烦恼,身体壮情人骚扰!”
郝唯珺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这张贫嘴。”她转身对顾罡韬笑道,“罡子,我看得给家里备些胶带纸来。”
赵天星说得刹不住闸,叹了口气又开始了:“生命在于运动,关系在于走动,亲吻在于感动,拥抱在于激动……国家忽悠国家叫外交,政府忽悠百姓叫政策,百姓忽悠政府叫犯罪,领导忽悠百姓叫号召,百姓忽悠领导叫捣乱,领导忽悠领导叫交易,百姓忽悠百姓叫生意,父亲忽悠孩子叫教育,孩子忽悠父母叫欺骗,男人忽悠女人叫调戏,女人忽悠男人叫勾引,男女互相忽悠叫爱情,我忽悠郝女士叫祝福!”
顾罡韬止住笑,看了看冯秉才说:“忽悠得差不多了吧?”
赵天星猛吸了一口烟,冲天花板吐出了一个大烟圈儿,慢悠悠地说:“今天带冯老板来,其实主要是联络感情,正经话只有几句。”
顾罡韬用食指向上挑了挑:“说呀,闷在肚子里人又看不见。”
赵天星微笑道:“找你还能干啥?就是冯老板那笔贷款的事。”
“真是不好意思,烦你操心了。”冯秉才直直地望着顾罡韬,稍显不知所措。
赵天星朝冯老板使了个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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