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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一路前行,出了七环山脚绕往东一路疾行,约摸正午时分方绕上向南的官道。气温上升,墨隔玉苍白的脸上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眉头紧蹙。
环念音伸手搭脉,方才明明有些起色的脉象如今又呈现微弱之象。
“墨隔玉?墨隔玉?”环念音拍了几下不见有反应,心下着急,掀开车帘叫车夫停了车又叫来了扶木。
扶木挑开车帘只看了一眼就变了脸色,“劳烦念音姑娘将箱子里左边格子里的药给公子服下一粒,公子伤势加重,可能暂时没法赶路了”,说完便上前指挥着车夫将车赶进路旁树林密处。
环念音喂墨隔玉吃下药后小心的将墨隔玉的头置于软座上,起身下了车又叫来落央,吩咐她去找来时爹爹备下的药看看有没有衔魂草好拿来碾碎了给墨隔玉服下。
衔魂草是治疗内伤最好的药草,爹爹既知道墨隔玉重伤,想来肯定带了衔魂草。
落央刚一离开,便见扶木急急走来,“念音姑娘,公子现今如何”?
“我刚喂他吃了药,你也不必太着急,我已叫落央去拿衔魂草,半个时辰后再给你家公子服下便可”,顿了顿,见扶木焦急之色缓了不少方又问道:“你家公子怎会伤得如此重?”
“这……”扶木面露难色,“公子虽伤得重,但只要回至阁中就着雾药池池水疗养,不久便能好,念音姑娘不必太挂心”。
这雾药池环念音自是听人说过,也算是墨云山一宝。
传说数百年前,墨影阁先人堪称当时医神的墨一谷携妻隐居于此,后因爱妻身中剧毒,医神竭尽全力仍无法解。待妻子辞世后悲痛不已,穷一生修为将所有药材皆融入这一池碧水中,该池自那之后便一池药色,池上终年药雾缭绕,药香远飘。据说可疗百病解百毒,多少年来众多人觊觎,但因这是墨影阁所属,便也只能扼腕长叹。
“扶木,纵然雾药池千好万好,现在也相距数百里不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更何况治伤这回事情,能早一刻是一刻,迟一刻多一分的危险”,环念音一脸诚恳的开口劝道,其实是有些小心思。
说是墨隔玉先前因破蛊冰经破阵受了伤,瞧哥哥们那日的反应,想是这破蛊冰经与自己也有些关系,后来着着实实受的那一掌……由此说来此次的伤大半是因为自己,倘若墨隔玉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作为一个还没活够的人又本着“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涌泉之恩当舍命相报”的原则,可能着实有些不划算。可如今,不能输送真气来疗伤,要想对症下药除了诊脉还得知悉伤者受伤过程中都碰到些什么东西。
扶木一听,又是一脸难色的思量半晌,“念音姑娘,不是我不告诉你,只是公子这伤除了雾药池能治别无他物”,顿了顿,犹豫了会儿叹口气方道:“半月前,公子从那破蛊阵中出来,九死一生,昏睡了七天七夜,日月老人不眠不休为公子治伤,醒来时终是好了个七八分,原本是要直接回阁中借雾药池排尽体内未排完的热毒的,可公子执意往九环门赶,中途,中途又折道去了趟太子府,那日环佩公子那掌又……念音姑娘,公子不让扶木多嘴,可是公子为姑娘做了那么多,如今……”,扶木看了看环念音,不再接着说。
“为我”,环念音很是疑惑,“那破蛊冰经究竟作何用?”看来那破蛊冰经与自己却是有莫大的关系了。
“念音姑娘,你就,别问了罢”,扶木抬头看看穿透树叶洒下来的日光,“还望姑娘劳心照看公子一段路,我们再过半个时辰启程,大概明日这时便能回至阁中”,说完躬身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扶木离开后落央拿来衔魂草,说是原先已经磨成粉装在瓷瓶里了。环念音接过心事重重的回至车中,想着那自己听都没听过破蛊阵禁不住烦躁。
墨隔玉还未醒,苍白的脸,俊逸的轮廓分明,额头落下几缕发被汗水浸湿滑下来懒懒的搭在鼻梁上,衬出雍容的安静美,只皱着的眉头显示出他是个正在被重伤折磨的人。
见此,环念音的整颗心轻轻地陷入无尽的柔软,这个人,究竟与自己瓜葛了多少,为何自己一点都不记得?悄悄坐下将墨隔玉的头重新搁在膝上。
能让人忘得一干二净半丝半毫都记不起的,脑中灵光一闪,环念音似是想到什么,转而又摇摇头自否,那是绝不可能的。
入夜时分,一行人在一客栈前停下。环念音迷迷糊糊睁开眼,神思还不大清明就听得一个温润的声音略显突兀的响起,“醒了?”
“啊?”吓了一跳,定了神方觉自己是躺着的。明明记得睡前,睡前喂墨隔玉服下衔魂草,坐着坐着就睡着了,坐着的啊,怎么成躺着了?那墨隔玉呢?
“墨隔玉”?环念音坐起身,马车里有些黑。
“我在”,对面传来墨隔玉的声音,顿了顿又道:“醒了就下车吧,去吃点东西”。
“哦”!环念音应了声,墨隔玉掀帘下了车。
起身理了理衣衫也随后跳下车,还没站稳头就撞到个硬邦邦的东西同时听得一声闷哼。慌乱中抬头,看到一脸苍白的墨隔玉,原是撞到他了,想到他先前因伤昏睡的样子,忽然有些火冒:“墨隔玉,你站得离车这么近干嘛?不知道我在后面要下来啊?不知道自己有伤啊?不会离远点啊?”
见环念音一口气说了四个问句,墨隔玉有些愣。
夜风有些凉,吹得环念音睡得有些凌乱的发丝更乱了,墨隔玉收回伸着的左手,想将环念音被风吹乱的发丝捋上去。
“干嘛?”环念音见此忙往后退一步。
如玉的脸上漾出几分笑,收回停在半空中的手,“我不过是想扶你下车,谁知道你掀开帘头也不抬就跳下来”。
闻言,轻轻皱眉,一丝愧疚涌上心头,“啊,哦”,胡乱应了声。
只是转念想到,这个人,自己还一身重伤,“谁要你扶了,自己都伤成这样还顾别人”,顿了顿,扫了眼四周,发现正处在一客栈门口,“你不是说吃东西么,我饿了”,说完,头也不回的抬脚走进客栈。
墨隔玉也随后举步进去,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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