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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围观党好奇的议论声中,回府取钱的随从沮丧地回来了。
“帐房上只支了四千两,李先生说,再多却是不能了。”随从越说声音越低。
李先生是帐房,魏国公府的帐房。陈历身为嫡长子,世袭魏国公之职。但是府里的庶务并没有分开,几兄弟依靠每年的分红过日子。也就是说,他们分房不分家。
帐上的银钱,由住在魏国公府前院,深受陈历敬重的帐房李先生掌管着,只有每年的年末才发放分红。
能支四千两,已是不易。可是众目睽睽之下,王氏如何收场?只见她柳眉倒竖,厉声训道:“你是怎么做事的?连几千两银子也支不出来?”
围观党中有人冷笑:“好大的口气。”
几千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能在花慕容购物的人,哪个不是非富即贵,也没见谁有这么大的口气。再说,大家可都是拿银票支付,没有谁拿不出钱来的。
王氏脸红得要滴出血来,大声斥责那个随从:“连这么一点小事也办不好,我养你们做什么……”
那随从平日在王氏跟前也是个有脸面的,这时当众被她如此训斥,头垂得低低的,脸红似关公。
小闲向张掌柜使个眼色,张掌柜微微颌首,当先推开里墙上一扇小门,向里走去。那门隐在多宝格旁,又跟多宝格同色,一般人还真没注意。
小闲没想到里面还有一间屋子,举步时,青柳也跟着站起来。她不放心,紧紧跟随。
小心些总没错。小闲默许她跟着。
把小门儿关上,张掌柜拱了拱手,道:“小老儿见过东家。”
小闲笑了笑,把凭证拿给他看,道:“你刚才做得很好。”
不过是几句话,便把一条裙子卖到一万两的高价,这样的人才确实难得,不知叶启从哪儿请来的。
张掌柜细细验了凭证,还给小闲,谦逊道:“不敢当东家夸奖。”
小闲道:“那条裙子本钱多少?”
张掌柜不明白小闲的用意,但还是恭恭敬敬道:“两千两银子购下的。还是三郎君做的主,说虽然贵了些,先在店里放一段时间,三郎君自有用处,并不急着出手。没想到今天遇到两个傻子,争着买这条裙子。小老儿连价都没开呢。”
小闲笑问:“若由你开价,你开多少?”
谁会想到有人花一万两买一条裙子呢。
张掌柜也笑了,伸出一只手,道:“三郎君说,能卖五千两,便是小老儿的本事了。”
神态间不无得意。
京城勋贵满街走,但人情来往,成群奴仆要养活,出则非马车即马匹,入则居豪宅,富丽堂皇的投设,夏绸缎冬毛皮,腰间的羊脂玉,头上的珠翠,哪样不要钱?
百姓们看着风光无限的勋贵,但凡没有别的进帐,靠朝廷发的俸禄生活,不要说被勋贵圈子瞧不起,就是生活质量,比老百姓还不如呢。
屈指算来,真的没有几个人会花五千两银子买一条裙子,一万两更是想都不用想。
小闲笑道:“三郎没有看走眼,你确实能干。”夸了他几句,转入正题,道:“我想为那位王夫人保证,让她先把裙子取走,不知可否?”
这也是小闲为什么拿出凭证的原因了。总不能说我是东家,你让人赊帐吧?
张掌柜脸上诧异之色一闪即逝,笑道:“东家吩咐,小老人遵命便是。”
你是东家,你做主。
真是聪明人,小闲不由高看了他一眼,道:“我自会跟三郎说一声。”
张掌柜拱手称谢。
从小门儿出来,王氏还在训斥那位随从,若不如此,她实在是没有台阶可下。
外面围观的人更多了,先前有人花一万两买一条裙子的传言把花慕容提高到无可比拟的地位,不要说东市,就是西市的成衣店绸缎庄的掌柜或赶来,或是往这里赶,就是想瞧瞧此事的真假。
此时众目睽睽之下,王氏拿不出钱,丢的可不仅仅是自己的脸面,连花慕容都有人质疑。
小闲从小门儿出来,便听一个小眼睛男子对另一个中年男子道:“不会是花慕容想出名想疯了,设的局吧?”
若此事成真,花慕容可就成行业第一,再没人可以与它比肩了。
小闲笑吟吟对气急败坏,额头冒汗,声嘶力竭的王氏道:“小女子与夫人一见如故,又蒙张夫人青眼有加一同游曲池,也算你我有缘。若是夫人手头一时不方便,我倒可以立下写据,以三天为期,为夫人做保。”
正经来说,王氏并不能称为“夫人”。不过仗着魏国公府的名头,世人又多喜抬高踩低,她是花慕容的常客,也是东市的常客,来了,谁不称呼她一声夫人?
王氏一怔,手还戳在那随从额头,待得反应过来小闲愿意给她做保,不由大喜,道:“如此,多谢了。还请掌柜立字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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