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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手忽然忽然从身后搭上了我的肩膀,我悚然一惊,转头的速度把那人也吓了一跳。
“呵……你怎么了?”
我上下扫视他一眼,先是为他那丰盛的头屑震惊,再瞟了眼他还搭在我肩膀上的手,果然见那青白的指甲缝里满是灰泥,忙不迭抖了抖肩膀,甩掉那只手,这才慢悠悠道:“什么怎么了?”
“你脸色好白,不是刚来了大姨妈吧?嘿嘿嘿。”
我“啧”了一声,转头正要说话,却忽地一怔。那人脸上正带着笑,这没什么怪异的。是人都会笑,只要不是感情缺失、神经失常,笑是最正常不过的用来表达感情的方式,虽说他“嘿嘿嘿”的笑猥琐了点,也实在不足以让我为之发愣。他见我愣愣地看着他,也不说话,只是带着那种说不出来的,仿佛寓意深远的笑看着我,唇角标准上扬四十五度,像是没有生气的杂志封面。我刚平复下来的心率莫名其妙重新开始狂跳起来,艰涩地嗫嚅道:“……你笑什么?”
他仍然只是看着我笑,没有再张口。
“嘿嘿嘿……”
我竟有些不敢直视他,慌乱侧头啐了句:“神经病!”
忙几步跨下楼梯,踏入浓浓的夜色中,无暇顾及原先的犹豫与惧意,我一头闯进满是未知的黑暗中,甚至是有些迫不及待。
搓了搓被冰凉的空气激起一层鸡皮疙瘩的胳膊,我走在因为夜灯莫名罢。工而漆黑一片的小路上,莫名想起一个年代久远的笑话,“白天吃西瓜,晚上围炉披大衣”,只是不知这无常的温度,究竟是因为昼夜温差,抑或是这种种仿佛纠缠上我的怪异事件?连日来层出不穷的奇怪事情让我身心俱疲,刚刚那家伙的笑仿佛一闭眼就清晰可见。我晃晃头,加快回宿舍的步伐。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船到桥头自然直。
刚开始还能遇见几个同学,到后来路上已经只能听见我一个人的脚步声,硬质鞋底触及青石板路,发出清脆的“哒、哒”声,黑暗中仿佛四处都埋葬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刚刚在教室里见到的那个女人的身影十足怪异,我极力不想想起的,却越是要浮现。我脚步越迈越大、越迈越快,到最后简直与跑没什么两样。
宿舍楼已经近在眼前,我几步冲上楼道,大吼两声吼亮楼道灯,不顾宿管在身后的怒斥,飞速撞进宿舍里。
“老子回来了!”
扶着膝盖气喘吁吁,我有些自我唾弃,竟然被一个女人吓成这个样子。但胜利会师的喜悦显然更要紧,我大叫一声,却不见有人迎接,此时呼吸已经缓和下来,我忽然注意到,本应该亮堂着的宿舍,现在却仍然黑着,有些不同寻常的安静。
与其说是安静,不如说是死寂。死一般的寂静。
往常这时候,应该是鬼哭狼嚎发泄多余精力的时间,但此刻,无论是本应该有的隔壁宿舍的洗漱打闹声音、抑或宿管挨门挨户检查的声音,都一点没有,像被吞吃了似的,什么也没有。我渐渐直起腰,眯起眼睛试图看清一点,但全学校的灯像都集中坏在了今晚,外面的黑严丝合缝,室内的黑密密匝匝,跟本像被剥夺了视力。
“妈的。”
我低骂一声,以期驱散一点聚拢在心头的不安,摸索着向前龟速前进,想去按灯开关试试。但不过刚转身,一阵脚步声随着我的动作响起。
“咚咚咚。”
我分不清那究竟是我心跳的声音,抑或是别的什么声响,但此时我不敢拖延,快走几步想去开灯,却狠狠撞在床柱上,当即撞得我一阵头晕目眩,但哪怕就此晕过去也好,偏偏我很快清醒过来,那脚步声已经没了,但我却不敢回头确认,只能继续摸索着迈开步伐。
“咯咯咯……”
“妈的!”
我一惊,骂地更大声,背后凉透了,布料粘粘的贴在背上。是错觉吗?我试探地停下脚步,也许是我自己吓自己,那只不过是我自己的脚步而已。但兴许是老天存心要玩我,那脚步声却没停,好像仍然窸窸窣窣地走着,五官在这一刻灵敏了数倍不止,我辨认出那声响在向我靠近,我大叫道:“你是不是小偷?!赶紧拿了东西走,我不报警!”
那脚步声停了,我松了口气,正想软和了口气,劝劝这个来偷穷学生宿舍的毛贼,一阵尖利的笑声响起。
“咯咯咯咯咯咯……”
我几乎一蹦三尺高,那声音根本不像是从人类嘴里发出来的,而更像是濒死的什么动物,从咽喉里最后挤出来的细弱的呻吟,是猫?是猫的号叫,又或者是人类的婴儿的哭声……我再不能忍受这种无知的恐惧,猛然一个转身,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环境,将身后那东西看了个究竟。
长发几乎及腰、黑的不见杂色……
“我靠!”我大骂一声,一个箭步过去,狠狠扑在那人身上。
“哈哈哈哈!”
灯光大亮,将戴着长长假发的几个“鬼魂”照了个通透,几人按掉录音机的开关,捧腹大笑:“看你刚刚吓的那个熊样!胆子有没有针眼大?哈哈哈哈——”
我恼羞成怒,对准闲得无聊来捉弄人的舍友一阵蒙头狠捶,直捶地他们几个抱头鼠窜,玩闹过一阵后,我喘着粗气瘫在床上,短短的一天而已,我却觉得无比漫长而疲惫,我不敢承认,在刚刚的一瞬间,我差点心脏停跳,为什么她能在三楼的玻璃外,如履平地?难道是超能力,或是别的什么?那又是什么?
不敢再细想下去,我一把将枕头蒙在头上,但一时半会没有睡意。脑中再次浮现那个女人的身影,也许她根本不是“她”,而是……“它”。又或许她压根不能被以人类的概念所理解,科学能解释她的存在吗?思来想去,一个字眼无可避免地露出水面,我烦躁地丢下枕头,狠揉自己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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