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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怜幽草涧边生,上有黄鹂深树鸣。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不知为什么,秦雷总感觉这首诗淫淫色色的,他强忍住笑,嘿嘿道:“想不到二哥还吟得一首好诗。这首诗蛮香艳的,我喜欢的紧。”太子笑骂道:“你个不学无术的东西,这是韦应物所做,胸襟恬淡,情怀忧伤。从哪里来的香艳?”他本来心情郁结,才写下了这首颇有些幽怨的小诗。被秦雷一搅,那种伤古怀今的感觉一下子飞到九霄云外去。秦雷嘿嘿直笑,也不分辩。他坚持认为这是首淫诗。太子没好气的哼道:“觉得对胃口就拿回去裱着吧!还有这个。”从袖中掏出一个折子扔给秦雷。秦雷接过,打开一看,乃是皇帝的敕书,比圣旨废话少得多。“今令五皇子雷随户部左侍郎钱惟庸学习。钦此。”上面盖着皇帝行玺。秦雷奇怪道:“昨日不是叫我考虑两天,怎么今日就派上差事了?”太子坐下喝口茶,笑道:“哪有那么简单?这是叫你跟户部的官员学习,要想正式派差事怎么也得半年以后吧!”见秦雷有些失望,太子安慰道:“不过按照惯例,跟在哪学习,一般就会派在哪。不用担心。”秦雷张张嘴,谢过太子。兄弟两人又说了会话,秦雷便回了自己的院子。却没有进屋,而是直接从后门出了东宫,上了等在门口的马车。马车上,一个胡子拉茬的落拓文生正在朝他微笑。秦雷上车后,朝文生轻捣一拳,笑道:“你就不能打扮的利索点?还想不想娶媳妇了?”文生本来想调笑他的话被生生憋回去,闷头半天才抬头戏谑地笑道:“小生不相信全天下就没有喜欢咱这种沧桑感觉的。”两人的对话,让一边的沈洛那张保养很好的脸笑出了褶子,他调笑道:“我说馆陶,同样是不修边幅,有钱人才能叫沧桑,你这叫——落魄。”馆陶翻翻眼皮,冷哼道:“一身铜臭沈财主。”几个人说笑间,马车行到一处庭院,直接开进去,停在一个水榭边。三人下来,秦雷看这冬日的庭院一片银装素裹,如玉宇琼楼,瑶池仙境一般。一问,才知道是沈家赐给沈洛的外宅。联想起太子爷送给自己的小宅子,秦雷心中一片凄凉。湖面上已经结了冰,厚厚的白雪覆盖在上面。让石桥上的人有在天上行走的感觉。三人沿着石桥走到湖中的水榭里,这是个完全封闭的小厅,墙角还有精美的炭盆点着,温暖如春。厅中央有一桌酒席。八个清淡小菜,一壶老酒还在热水里温着。南城石老板的大家来自草原一别,三人又是数月未见。是以秦雷一进京,就让沈冰通知沈洛,安排着聚一下。三个人先拣些轻松的说着下酒,三巡之后话题自然扯回到京都。秦雷说了皇帝对自己的安排,沈洛和馆陶便默然不语。良久,几乎是异口同声道:“不能去。”两人相视苦笑,沈洛先道:“殿下可知户部尚书是谁?户部右侍郎是谁?户部的郎官主事都出自谁的门下?”秦雷也不答话,等待着他的下文。“户部尚书田悯农告病在家,户部左侍郎钱惟庸是文丞相的门生,户部右侍郎文铭义乃文彦博的长子,其余大小属官皆出丞相门下。说户部是丞相的禁脔也不为过。您去那里能有什么施展?”秦雷点点头,又看向边上正在认真咀嚼一块五香鹿肉的馆陶,馆陶见他望过来,使劲咽下嘴里的东西,喝口酒道:“若是单单没有施展还好说,就怕会得罪满朝公卿,连中都待不下去了。”秦雷不禁讶异道:“怎么会呢?”馆陶捻着下巴上稀疏的胡须道:“我听说大秦这一仗草草收场,就是因为一个字——钱。”秦雷默然,太子在过望信中把与齐国战争的过程说得很详细。起初的高歌猛进后,秦国百万大军杀入齐国境内。按照原定计划,是要就地补给的。但是赵无咎坚壁清野,退避三舍,没有让秦国掠夺到足够的物资。被迫拉长的补给线给秦国的财力带来了极大的损耗,使秦国的进攻后继乏力。最终没有在上冻之前攻下齐国的西都合阳,灰溜溜的收兵回国。馆陶再喝口酒,唏嘘道:“兵者,国之大事,不可不察。秦国这场战争不是临时起意,而是多年的筹划。怎么可能把补给的希望放在别的国家呢?定然是某个环节出了问题,不得已而为之。”秦雷叹道:“钱,定然是没有钱了。”馆陶笑道:“而且很意外的没钱了。”沈洛这时恍然道:“户部掌天下钱粮,定然出了问题。这时候去当差,不就跟坐在炭盆上似的?”说着眼睛还瞥了下墙角燃着蓝色火焰的火盆。秦雷摇头道:“我不入地狱,谁爱入地狱就入。”然后看向馆陶,馆陶思索片刻,沉吟道:“我有三策,为殿下谋。”“讲。”“称病不出,趋利避害,此乃下策。”想都没想,秦雷便否了这条:“不妥。这与蹲大狱有何区别?本殿下蹲够了,下一条。”“虚张声势、打草惊蛇也好,横行霸道、欺男霸女也罢。总之让文丞相他们主动请求皇上把您调离。这是中策。但这样无疑会给陛下百官带来些恶感。”秦雷没有表态,接着问道:“那上策呢?”“显出您的能力,让陛下不舍得。此为上策。”秦雷嗤笑道:“能让一位至尊不舍的事好像不多。”馆陶眼眯成一条线,寒光一闪道:“有,比如说制衡太尉丞相的潜力。”房中陷入沉默,只有木炭燃烧轻轻的爆裂声。……夕阳西下,醉醺醺的秦雷辞别馆陶与沈洛,登上马车。马车拐出银扣巷,驶上伏羲大街。此时乃是一天中人最多的时候,官员士子商人百姓,结束了一天的劳碌,匆匆从京城各处往家里赶。人流在伏羲大街上汇聚,竟有些比肩接踵,挥汗如雨的感觉。秦雷的马车像游入鱼群的小鱼,眨眼就看不到了。等他下次出现,已经在另一辆蓝色的马车中。秦雷也换了一身宝蓝色长衫,没有穿标志性的黑金王袍。车里一个大汉喜不自胜地看着他,似乎要扑上来。秦雷坐在那伸脚虚踹,笑骂道:“狗日的猛子,你他娘的粉头抱多了,死远点。”石猛挠着大脑袋嘿嘿直笑,分辩道:“俺这不是老长时间没见您,怪想的慌吗?”过会又暧昧道:“莫非殿下还没抱过粉头?”秦雷被击中要害,怒道:“放屁,本殿下阅人无数,岂是你这种憨货可以想象。”跟他一起去北山的卫士们,已经不大敢再这样与他笑言无忌,秦雷很高兴石猛可以依然如此对他。嬉笑过后,秦雷问道:“交代你的事可有认真做啊?”石猛咧嘴道:“殿下吩咐的话,俺猛子睡觉都不敢忘。”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装订小册,双手递给秦雷。秦雷接过打开,一笔笔账目进出出现在眼前。秦雷看了看外表粗豪的石猛,心中有些得意。谁能想到这浑人竟会记账呢?当初自己给卫士们教授算筹,每次测试都是这厮夺魁。后来因为要派他去石威那里,突击教了他写简单的会计知识,也是一学就会,而且从不出纰漏。这是一直游离于秦雷核心卫士圈之外的石威无从知晓的。秦雷简单一翻,便递给沈冰,让他收好。才对石猛道:“猛子,是不是在那呆够了?”石猛猛地点头,一副可怜相道:“每日里跟帮子臭烘烘的苦哈哈打交道,去窑子找粉头都直不起腰杆来。”秦雷拍拍他的肩膀道:“若是这次你那族兄没有问题,我就给你派个新差事。”石猛好奇问道:“什么差事?够不够香艳?够不够气派?最重要的是在粉头面前能不能直起腰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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