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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宪垂着眼帘定定的看着婉瑶,面上不喜不悲,看不出神情,彷如刚才那个清韵有佳的温郎男子不复存在了一样。
“哦?那我还要多谢娘子如此大度的为为夫着想了?真是叫人心生感动。”婉瑶望着宇文宪微寒的脸,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撩起裙摆坐于案桌前,随手翻了翻身前的竹简,嘀咕道:“干嘛不高兴?我这不是投其所好么,这本该正如你意才对,一个风流王爷,装什么清高。”说罢还努了努嘴。
婉瑶声音极小,可刚好能飘到宇文宪的耳朵里。宇文宪不温不怒,依旧不动声色的盯着婉瑶看了会儿才缓缓开口,道:“娘子为何想去那男人才能去的笙箫之地?莫非……”宇文宪尾音拉的极长。
婉瑶将一个字也不识得的竹简随手一扔,砰的一声,面色几分难堪,道:“你们这些皇亲贵胄,成天的算计来算计去,你以为你们脑子里都是阴谋诡计,姑娘我就得和你们一样?莫非?莫非什么?你以为我去那是找什么人接头?把在你王府这几日得来的消息都传递出去?你丫的脑袋让门夹了吧?老娘真有那想法还能让你陪我一起去?再说了,你这破王府,除了郑如烟三五不时的去找我麻烦,我特么谁也没见过。怀疑我就直接将我赶出去便是,我李婉瑶定不会赖在你这里不走。”
说罢站起来就要往出走,连步伐都带着三分怒气。宇文宪见婉瑶真的气到了,赶忙上前两步拉住婉瑶揽入怀中,哄道:“娘子莫气,娘子莫气,为夫是想问,莫非娘子让我再娶是不要我了?娘子真真是误解为夫了。再说,现下也不适合去那种地方。前些日子少女失足的案子多,人口贩子活动猖獗,如今朝廷刚下了密令,扫黄严重的很,ji院和歌舞坊都算在内,咱们这时候去不是顶着枪口往上撞么,娘子要是想看歌舞,为夫找几个舞姬给娘子欣赏便是,何须跑出去一趟。若要想出去透透气,为夫带你出去便是。”
婉瑶气上心头,哪里还能乖顺,便使出吃奶的劲儿,欲挣脱出宇文宪的怀抱。她挣脱一下,他便搂紧一分,生怕她今日挣脱了他怀抱,她对他刚生出来的那份薄薄的情谊就没了。婉瑶挣扎了几下便停了下来,虽不知宇文宪的话语中究竟有几分真假,但一直犹豫不决的事,现如今,终于明白了。他对她有芥蒂,在他眼里,她始终还是齐国人。
宇文宪见婉瑶停不再挣扎,便以为婉瑶不再生气。他轻轻放开了她,替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和衣裳后,转而又怜惜的将她揽入怀中。
宇文宪下巴蹭着婉瑶的秀发,鼻子嗅着她满身的香气,似喃呢般,又像是承诺,柔声道:“再给我些时间吧,我会像皇兄请旨,为我们赐婚,我要风风光光的把你娶进来,一辈子爱你、疼你,不让你受一丝丝委屈。”
婉瑶听后,莞尔一笑,月牙弯弯一般的眼睛里澄澈而清明,只是笑容里淡漠疏离,看不出内心的波澜。
事实上,她确实有一些心动,只是这一丁点的心动终究被她扼杀在了萌芽之中。这一辈子还没有走完,谁又能保证谁能爱谁一辈子?
她承认她的胆小,爱这个词太过于沉重,她觉得不适合傻傻的她,人傻就不该去动感情,否则有一天被骗了还会说自己深情。
所以,避免失望的最好办法,就是不寄希望于任何人、任何事。期待,是所有心痛的根源,心不动,则不痛。
再者说,她这等处境,到底能否活到宇文宪娶她的那一天还是个未知数,所以,她必须离开。她要为自己寻找一条生路,只有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才能活得安心坦荡。
宇文宪拉着她的手朝门外边走边道:“走喽,带着美娇娘逛街去喽。”
婉瑶任其牵着,也不再耍性子,使脾气。现如今,必须得好好盘算一下日后该如何生活,或许可以先逃离周国也未尝不可。
将将出了旭日轩的门,便瞧见郑如烟带着巧云款款的朝她们走来,一身绯色华服着身,端庄秀雅,姿态万千,如一朵正盛开的牡丹,灼灼耀眼。这么个风情万种的美女子,竟不知为何得不到宇文宪的垂爱?
郑如烟见到宇文宪委身福了福了礼后,目光便落在了两人紧握的双手之上。婉瑶见状忙欲挣脱出来,心想,现下可不能跟郑如烟置气,日后遭罪的还是自己。可宇文宪像是跟谁呕气一样,握的更紧。郑如烟哼笑一声,目光悠悠上抬,直视着婉瑶,微微扬起下巴颇有挑衅和不屑之意。婉瑶微垂着头,装作看不见一样,指甲还不忘狠狠的扣着宇文宪的手心,心里念叨:“这破王府,还是早日离开的好,现下王府里只有一个郑如烟,日后说不定还会有王如烟赵如烟李如烟,成天跟些女人勾心斗角的真是受不了。”
郑如烟薄唇轻启,声音中带着几许轻藐,道:“瞧见妹妹的容颜才真真知道,何为倾国倾城。姐姐曾有幸见过那落香居的头牌阮希姑娘,可都不及妹妹的三分之一呢。皇上见了后,定会立刻替王爷做主赐婚,如烟先给王爷道喜了。”说罢便躬身福了礼。
宇文宪看见郑如烟一副嚣张跋扈的姿态,不耐其烦,声音如冰山般冷冷的道:“侧王妃要是没什么事儿就待在你的揽星斋,不是说身体不舒服么,那就不要出来瞎逛。”说完就当着郑如烟的面拉着婉瑶大步流星的朝马厩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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