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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平侯世子越想越是不对,蓦然脸色一变,心道不会是昌平侯府哪里惹到了这位靖王世子,靖王世子是来挑事的吧?
他想着忙问道:“靖王世子带了多少人?神情如何?”
那报信的小厮哪里敢多看秦严一眼,又哪里知道秦严神情如何,只磕巴地道:“靖王世子好像一个人……”
昌平侯世子见小厮话都说不全,气的踹了他一脚,提着袍摆就往府门去,一面吩咐道:“还愣着干什么,去报侯爷,请侯爷过来迎客!”
门房这才反应过来,匆忙往里头跑去。
这厢昌平侯世子刚跨出大门,就见一骑自侯府门前长街奔来,即便只有一骑却有雷霆之势,昌平侯世子望去,马上人面具迎着天光,反射出清冷的光,使得那人气质更加冷凝沉肃,可不正是靖王世子秦严?
这位爷一向就是这么一副冷然模样,昌平侯世子实在瞧不出秦严是来贺喜的还是来找事儿的,只握了握拳头,扬起最大的笑容迎了上去,拱手见礼道:“今日敝府为幼子办洗三礼,没想到秦将军竟能光临到贺,当真是蓬荜生辉。”
秦严翻身下马,冲昌平侯世子略抬手,道:“昌平侯世子客气了。”
昌平侯世子听秦严竟果真是来道贺的,一时大松一口气的同时却更加摸不着头脑,不过这位并非来砸场子的,还是让昌平侯世子扬起了最大的笑脸来,忙躬身请道:“秦将军快请进府,秦将军前来道贺原该父亲亲自过来迎接的,只门房办事不利,通报的晚了,想必父亲马上就到,秦将军且莫怪侯府礼数不全才好。”
秦严却摆手,一面随着昌平侯世子往里走,一面装模作样地瞧了眼还有些清冷的大门,道,“可是本将军来的早了些?”
昌平侯世子心道可不就是来的早嘛,这会子来的都是姻亲之家,寻常的宾客再过一个时辰过来都算是早的了。
不过瞧秦严语气诧异,神情也有些疑惑,昌平侯世子蓦然觉得自己懂了。
这位靖王世子成长坏境奇特,后来虽然被太后教导成人,可礼数上毕竟欠缺,不过人家的身份摆在那里,也没人敢挑剔这位爷的礼数。听闻这位爷就没参加过什么宴席,今儿甭管这位是为何心血来潮来了他们侯府,来的这么早,大抵是这位爷就不知道几时来才是常理。
想明白这一点,昌平侯世子总算是不战战兢兢了,笑着道:“哪里哪里,秦将军来的正是时候。”
说话间两人便进了府门,绕过的影壁。这一番迎接也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故此璎珞一行自然是没能避开的。
璎珞顿时便感受到了来自秦严的灼热目光,像是一张被织的密密匝匝的网顿时将她兜在了里头,让她瞬间便有股空气稀薄之感,璎珞有些不自在地将阿头又往脖颈里埋了埋。
这边苏定文忙也上前两步迎了上去,道:“秦将军今日也来参加洗三礼,当真是康哥儿的福气。”
秦严闻言这才收回那道肆无忌惮望向璎珞的目光,道:“苏大人客气,上次因本将军之故,禁卫军对定安侯府多有叨扰,苏大人对本将军的搜查极为配合,今日既是苏大人的小外孙洗三,本将军自然是要来道贺的。”
苏定文顿时便愣住了,听秦爷这意思,竟然是以为上次他搅合了他们府上纳征的喜事儿,加之他配合搜查,故此今儿特意来昌平侯捧场的?
这靖王世子,堂堂二品鹰扬将军竟然是因为他才来贺喜的,苏定文顿时只觉受宠若惊,又感扬眉吐气,面上一阵荣光地挺了挺背脊,笑道:“秦将军实在是折煞了下臣,北耀奸细在天子脚下行刺将军,人人得而诛之,下臣只恨当日没能亲自抓到那刺客千刀万剐,配合将军拿人,哪里又敢当将军如此赞誉。”
旁边昌平侯府闻言觉得难以理解,靖王世子竟然是这样礼贤下士,亲和多礼之人?就因为上次搅扰了定安侯府的喜事,今日就来捧场补上?这还是我行我素,嚣张跋扈的靖王世子吗?
不过秦严都这么说了,昌平侯世子也就不再多想,勉强信了,不然就更没理由解释秦严今日的莫名举动了。
昌平侯世子附和了两句,秦严却已两步行到了老夫人一行面前,竟是蓦然站住了脚步,冲老夫人道:“是定安侯夫人吧?上次禁卫军入侯府内宅,本将军本该亲自去向侯夫人赔罪的,只因当时本将军身上有伤,且公务在身,又怕惊扰了侯夫人,故此未曾前去拜见侯夫人,却不知当日侯夫人可曾受惊?”
秦严进来,老夫人便带着女眷退到了一边,原本各府设宴,男女客人自然不是一起从大门进府的,多是分开入府,女客直接乘马车从侧门被拉进府中送往内宅的。
可这会子还没到宴客时间,侯府门前清净的很,故此也便没再麻烦地往侧门跑,一家子索性都往正门进了。谁知道就生出了这样的变故来,侯府这边又未出阁的姑娘,老夫人都带着人避到了路边了,按理说秦严就该目不斜视的过去才是,谁知道他竟出其不意地谦和起来,还特意赔不是来了。
老夫人愣了一下,心道这靖王世子瞅着也没外头传言的那么骇人,忙回了个礼,道:“秦将军言重了,刺客进了家门若然不搜查出来才是大祸事,秦将军领兵甚严,禁卫军行事有理有据,对侯府女眷及下人也甚为客气,妾身并不曾受惊,秦将军也不必为此事挂怀。”
秦严身份摆在那里,加之他气质便收敛时也带着冷煞之气,便老夫人回话时也不敢多直视他,后头大夫人等人更是低着头,莫敢多看了。
故此老夫人说着话,秦严的目光再度肆无忌惮,明目张胆的越过老夫人的肩头,直直投射在站在后头的璎珞身上。
她今日穿着件桃红色牡丹掐银锦绣广袖短袄,下头却是一条素白镶桃红澜边的月华裙,腰间束着条石榴红绣紫蓝色缠枝牡丹的腰封,束腰下缀着碧玉环佩压裙,肩头披着密荷色锦绣白狐狸皮斗篷,头上简单的绾着单髻,插着红宝石累丝蝴蝶金步摇,步摇在两颈边垂下赤金缠丝流苏来,挂着两颗拇指大小水滴形的红宝石。
未曾带耳坠,那两串流苏红宝石却恰落在颈窝间,随风摆动,一下下撩拨着她白皙优美的颈项,当真是平添妩媚风情。除此之外她身上便没有其它饰品了,一身装扮喜庆又不显耀眼,倒是很附和庶女的身份。
且今日乃是洗三礼,多半姑娘都会穿这样的红色衣裳,想来她已然是低调打扮了,不过人长的好看,即便这样打扮也将身边几个姑娘都比了下去。
红衣一向衬她,映的肌肤越发欺霜赛雪,只可惜她一直低着头,从他进来便没抬起来过,一眼都吝啬给他。
不过她这样低着头,那双妩媚的眼眸浓密如蝶翅般的睫毛静静伏着,倒更显眼尾上翘,翘鼻秀美,气质也多了两份平日少见的柔婉雅致,秦严原本就想好好瞧瞧她,可这一瞧便有些收不回目光,挪不开眼来。
说起来上次两人在梅花林中见了一面,可那时候她气恼异常,一直都在和他闹,他还真没能好好看看她。如今她这般站在眼前,一动不动由着他看,秦严倒觉得身边的这些人也没那么碍眼了,目光更加地恍若实质,将璎珞从上扫到下,从下扫到上。
璎珞一直都知道秦严是个不按理出牌,我行我素的,可也全然没想到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敢这样肆无忌惮用目光凌虐调戏她。
他那目光,简直让璎珞觉得自己是赤身站在人群里的,饶是她力持镇定,一遍遍告诫自己要不动声色,要面无表情,要装作根本不识得眼前人,可在老夫人都说完了话,秦严却还不收回目光,饶有兴致地盯着自己默不作声时,璎珞还是忍不住露出了怒容来。
她总算是有点反应了,秦严扬了下眉,心情跟着飞扬,终于挪开视线冲老夫人道:“如此便好。”
秦严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句,心生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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