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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莫姑娘,名叫紫宸,那些难民中老得老,小得小,但无论是妇女孩子,还是几个瘦得皮包骨一样的男人,似乎都听她的话,任庚新开始也很是好奇,后来才知道,这位姑娘,是在南方才加入队伍的,虽然她看上去娇娇弱弱的,但懂得却极多,知道应该顺着哪里走才会安全,哪里的山川是险地,哪里的河流较好通行,也正是有着她的指派,这些难民,才能够艰难的来到这里活下来,而不是早就死在了半路。那几个难民中的小孩子,都很是亲切的喊她“阿姐”。任家孩子多,生了儿子就足足有十来个,就是没有一个姑娘。像小九任樊新这样的,是从小在母亲的唠叨声里长大的。见到莫紫宸这样清纯如水的少女,虽然年纪还轻,谈不上有什么孺慕之思,但想亲近却是不奇怪的。
不过任庚新毕竟是年纪大些,知道男女之防,因此虽然是自己将他们救下来的,但平日里也很少来这边打招呼,只是把她拜托给一位姓曾的寡妇照看。这位曾三婶心肠很热,见是这么年轻的姑娘落难到这里,对她很是照顾,平常处得像亲母女一般。
莫紫宸虽然年轻,但却颇有学识,刚来这里的时候,和村子里的那几个老学究对答,就险些将他们惊掉了下巴。因此她也就当仁不让的,当起了村子里的女教书先生。说起来,女先生别说是在这桃源村,就是外面的通都大邑都少见,自从她当了先生,这里的那些男娃子,就连逃课都变得少多了。
莫紫宸打扮得清清爽爽的,袖子高高挽起,露出一节如白藕般的小臂来,嘴角微微上翘着,带出一丝动人的笑容来,她把木桶放在身边,站起身来,走过了几步,向着兄弟两个招呼道:“三婶儿可能是昨天入夜的时候着了凉,有些咳嗽,我熬了姜水给她,让她睡下了,我就出来干些杂事。你们两个,今天这是来这里偷懒了?”
任樊新涨红了脸说道:“谁说的,这是出山的人要回来,我来接陆家二郎他们的。”
莫紫宸“哦”了一声,“你说的,就是每年都要出山两次的队伍吗?”
任樊新见她有兴趣,眼睛就不自觉的亮了起来:“是呀。你也知道,我们桃源村,一年里大概只有几个月,能够与外界相通,虽然粮食什么的能够自给自足,但像盐巴一类的东西,都要去山外采买,因此,每一次能够挑去出山的,都是一等一的好汉子。”
他说到这里,忽然有些噎住了,这番话,岂不是说,自己算不上这村里的好汉子了么。
其实凭他的本事,自然不会连队伍都进不去,只不过是陆鹏忌惮他们任家,有意排挤罢了。
任庚新眉梢挑起,对于这些,他自然不会去分辨,只是说:“莫姑娘这两个月,安顿得可还好么?”
莫紫宸冲着他微微欠身,“承蒙公子照应,紫宸感激不尽。”虽然她穿得不过是布衣钗裙,相貌也算不得怎样绝美,但举手投足,不经意间,就有一种雍容华贵的气度出来,任樊新平日里生活在山中,何曾见过这样的女子,不自禁眼睛又看得直了。
任庚新悄悄的踩了自己的兄弟一脚,还想说话,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了喧嚣之声,他眉头一皱,任樊新已经叫道:“他们回来了!”
虽然他和领头的陆鹏不睦,但毕竟这些人里,还有不少是他的好兄弟,这时也就忘了先前的意气,飞快的跑过去。
任庚新无奈的耸了耸肩膀,说道:“姑娘请自便。这些日子,村里难免会乱几天,还请见谅。”
莫紫宸轻声说道:“多谢公子提点。”她顺着任庚新的背影,眯着眼睛,向前看去,就见到远处那条弯弯曲曲的小径中,有一队人马,大踏步的走来。领头的,都是身穿短袖健装的青年,他们每个人都提着大包裹,有的人还抬着箱子,就像是搬家一般的模样。
忽然间,她的目光变得锐利了起来,在这一刹那,从她眼中所闪过的寒芒,带着极为浓重的杀气,让人怀疑,这是否真的出自一位少女的身上。在这一刻,她整个人,变得如一柄出鞘的利剑一般,锐气四射,就连周围的草木,似乎都感应到她身上的杀气一般,贴地伏去。而她则似浑然未觉一般,目光紧紧的锁定了在队伍最后面的一个黑脸大汉身上。
这时双方相隔尚远,她的目光扫过去,只不过是一刹那的工夫,随即,她便似惊觉了一般,飞快的转过了头,捧起那个大木盆,一转身,便消失在小溪的尽头。
而在她的心中,则似是掀起了惊涛骇浪一般。那个人,怎么会来这里!
自己已经逃亡了数千里,难道最终还是逃不出他们的手掌么?
任家兄弟迎上了队伍,任庚新的口中打了个呼哨,在不远处,山林草木之间,就有不少少年钻了出来,他们一个个都很是矫健,接过队伍中那些行囊包裹。不少人都惊呼起来:“哟,好沉!”
有人便叫道:“二哥,你这次出山,收获看来不少啊!”
陆鹏今年有二十余岁,身材算不得十分高大,不过眉目间透着精明干练,腰间挎着一柄闪着寒光的宝刀,笑呵呵的说道:“还好,多亏了有这位先生的帮忙。”他一伸手,将身后一个身材瘦削的中年人拉了过来,“这位是张先生,他也是从北方来的,无亲无故,愿意到我们桃源村落伙。”
任庚新的目光一闪,说道:“陆鹏,你要记得,村里的规矩!”
陆鹏有些不耐的说道:“我当然知道,不过张先生是北方逃难而来的举子,这次是要到我们村里入伙的,恐怕,碍不着村里的什么规矩吧?”
那位姓张的中年人很是谦和的向着任庚新点头:“这位小兄弟,以后要多蒙看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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