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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冷泽对铸剑并不精通,尤其是此时的铸剑术,他是半点都没有了解过,之前打造的那几把匕首,也不过是说出个样子,让铁匠用最好的铁打造罢了。
此时见到了离炎真人推荐的铁匠,他也只能表示了一下要打造一柄剑,至于其他的,一时半会还真想不出。
那铁匠约莫四五十岁,正是手艺与经验都恰到好处,体力又跟得上的年纪,而且能在清溪丹宗这种地方做铁匠,自然不会是寻常人,他心思灵动,看了白冷泽一眼,虽然眼前这位头发很短,脸上还带着些许烧伤的贵人有些奇怪,但既然是离炎真人带来的,总不会是寻常人就是了。他沉思了一会,还是觉得称呼真人比较合适,毕竟这是清溪谷,来往的可不就是些真人吗?
于是这铁匠问道:“真人可有特殊要求?”
白冷泽心里一动,反问道:“什么特殊要求?”
看起来很憨厚的铁匠挠挠头,说道:“比如剑身要不要做的宽些,这样背着看起来比较大气,再或者打造一些别致的形状?比如又或者在剑鞘上做些装饰之类?”
白冷泽心下了然,这铁匠一定是把自己当成了那些沽名钓誉,喜欢腰跨长剑伴侠士的浪荡子了,他微微一笑,说道:“式样随你,过得去就行,我只要两点,第一足够锋利,第二这是把杀人的剑,一定要结实,不能砍两下就卷刃,否则我在北地杀蛮人杀得不痛快。”
铁匠一愣,随即眼里闪烁出一抹不同的色彩来,“真人是要拿这把剑上阵杀敌?”
“不错。”白冷泽点点头,看向铁匠问道:“多久能打好?”
“十五日。”铁匠想了想,又说道:“不,二十日。”
白冷泽微微皱眉,没有说话。
铁匠看他脸色,知道他不理解自己为何延长五日时间,解释道:“十五日是打造寻常利器的时间,但既然真人要拿这把剑去杀蛮人,自然不能草率。不怕真人笑话,我家乡原来在北地,蛮人的凶悍彪勇我也见识过的,知道那些北蛮子身强体健,寻常刀剑难以一击致命,所以我想为真人打造一把专门用来杀蛮人的剑。”
白冷泽点点头,淡淡问道:“在北地过的好好的,为何来了南地。”
铁匠叹息一声,说道:“那年蛮人南下,家里人没来得及逃,都被杀了,我外出打铁幸免于难,本想着参军报仇,却不想大梁军队屡战屡败,于是心灰意冷之下才来到了南地。”
白冷泽微微颔首,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放在他手里,说道:“好,我等着你这专杀蛮人的剑。”
白冷泽离开,铁匠悄悄拉了拉离炎真人,问道:“道长,这位真人是谁?”
“什么真人。”离炎真人笑了笑说道:“他姓白,你叫他白公子就是了。哦,对了,这把剑你好好做,这位白公子可不简单,他跟平津王关系匪浅,而且是真的上过战场,杀过蛮人的。”
铁匠肃然起敬,一双牛眼看着离炎真人说道:“你放心,俺苗大壮本来就是铸剑的,铸造丹炉那是半路出家,这次一定将这把剑做好,让白公子杀蛮人杀得顺手,杀得解气!”
二十日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白冷泽不想虚度光阴,于是白日里去藏书洞看书,到了晚间,若碰上有风的时候,就登上清溪谷周围的山峰,迎着风练习那磨剑术。
与清若真人一战,白冷泽虽然是最后时刻豁尽全力使出了磨剑术,剑意磅礴而出,无坚不摧。但那毕竟是昙花一现,真正实战中,哪里会有这样给他使出全力一剑的机会,再者说,若这一剑杀不了人,那真是自掘坟墓了。
白冷泽更喜欢龙雨对战吕天挚时的那种淡然,虽然同样是剑意勃发,但龙雨对力道拿捏得十分精准,使出那一剑之后,依然可以踏风而行,逍遥离开,这就是二人的区别了。
看似五剑与六剑差别不大,但龙雨磨砺二十载剑意的所得,又岂是白冷泽能比的?
约莫着日子差不多了,白冷泽自己走到那北山的冶炼之地,找到了那位姓苗的铁匠。
“白公子。”苗铁匠仪态恭敬,叫了声好。
白冷泽点点头,轻声道:“我来拿剑。”
苗铁匠从身后的墙壁上摘下一个长约五尺的长盒,双手捧着,恭敬地送到白冷泽身前。
白冷泽接过剑盒,将之放在旁边桌上,然后轻轻打开,只见一柄纯黑色的长剑安静卧在盒子中。
白冷泽看了苗铁匠一眼,苗铁匠憨憨一笑,说道:“便是这把了,不是什么太过厉害的利器,却也是我这半辈子锻剑的人,打造出来的最满意的一把。”
白冷泽将这长三尺多的长剑取了出来,横握于胸前,缓缓拔出剑锋。
只见剑锋靠近剑格的位置宽约两寸,较之寻常利剑要略宽一些,只不过剑锋越往下越尖锐,到最后更是恍若针芒,给人一种极其锋锐的感觉,更重要的是,这把剑居然有着一道狭长的血槽,血槽极深,可以想象,若被这把剑刺一下,只怕就是极难愈合的致命创伤!
看着这把剑,白冷泽的眼睛亮了起来。
苗铁匠察言观色,知道白冷泽对这把剑很满意,于是在一旁说道:“想必公子也看出来了,这把剑不同于寻常仙剑与武剑,乃是刺剑。蛮人体格雄伟,寻常的长剑甚至刺不穿他们,即便刺穿了,也不能立刻抽出,多少大梁男儿就因为兵刃刺进了蛮人身体被蛮人用蛮力夹住,不得脱身,最后被蛮人杀死。所以我这次改了剑身,让这把剑更利于刺击,剑身乃是千锻陨铁,锋锐难当,只要刺穿蛮人身体,这血槽就会立刻放出血来,要抽出来很容易。”
白冷泽点点头,却听苗铁匠接着说道:“还有,这把剑剑身并不算长,但因为剑茎与剑身一体,剑柄做成扁柄,夹木缠缑,再装以坚固剑格,可以让剑身更加牢固,用于格挡蛮人的重兵器绝不在话下,当然……”苗铁匠弯腰从桌子下面拿出了一面硕大方盾,递给白冷泽,说道:“若再配合上盾牌,那便攻守兼备!”
白冷泽接过盾牌,试着做了几个格挡刺击的动作,动作娴熟简单,却胜在直接,仿佛千锤百炼一般,正是沙场上最实用的杀招。
苗铁匠看在眼里,在心里大大的叫了一个好字,不愧是上过战场,杀过蛮人的好汉,这一剑一盾交到他手里,想必不会辱没了才对。
白冷泽满意的将长剑归鞘,盾牌放好,从怀中又摸出一锭银子,说道:“之前我撒了谎,这把剑并不是给我用的,而是要送给别人。不过见到你这剑盾之后,我突然觉得,若不用到北地战场上,那才叫委屈!我这就让人将这剑盾送到北地,叫平州城的铁匠赶制,只希望苗师傅你不要藏私,将这锻造方法交给我,若有一日击退了蛮人,当算你一份功劳!”
苗铁匠闻言,双手握紧了拳头,浑身颤抖,接着一下子匍匐在地,哽咽道:“哪里敢劳烦公子,我愿意亲自去一趟平州城,将这锻造方法交给被地铁匠,只愿能为赶走蛮人尽一份力!”
白冷泽将他扶起,看着他沧桑的脸上老泪纵横,轻叹一口气,说道:“此地离平州城足有千里,不妨找一人陪你去,也好有个照应。我刚好有一个合适的人选,让他陪你去一趟北地可好?”
苗铁匠重重点头答应,白冷泽让他稍等片刻,带上这一剑一盾就离开了北山,朝着兵府所在的位置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