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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很清楚这句话的分量,以及在说出之后会给苏沫造成怎样的冲击或者伤害。可我没得选择,我必须要为自己和苏沫甚至是师傅负责。沉默,是大多数人不想说话或者心事重重时选择的应对方式,苏沫自然也不能例外。不过让我没有预料到的是,在我说出如此一番话之后,她居然罕见的没有发火,而是轻轻握住了我的手,望向我的目光
里面也是充满了柔和跟感激:“疯子,谢谢你,谢谢你跟我说的这些话。”
“小沫,你没事儿吧?”我有些愕然。
“你看我像有事儿的吗?”苏沫笑了笑。
“你真的没事儿?”她越是这样,我那颗心悬的就越高。“真没事儿。”拍了拍我的手,她示意我放宽心,“疯子,我知道你很难理解我现在的状态和反应,但我想告诉你的是,这对于我来说才是正常的。你不妨设想一下,当你对一件事情耿耿于怀,硬生生压抑了二十多年淤积出难解心结的时候;当你认定的事实,被最亲的人不断否定的时候;当你想要去探究真相,却被最在乎的人几番阻挠的时候,你的心情会是什么样,是不是会崩溃,是不是会深陷于锥心的纠
结中无法自拔呢?”
“是的。”我无法反驳这一点,毕竟苏沫这段时间的状态起伏我是看在眼里的,而且我也曾经设身处地的预想过,换做自己怕是做的还不如她。“那就是了。”苏沫凑过来轻轻碰了一下我的嘴唇,露出了解脱般的笑容,“如今,总算有人跟我有了同样的看法,总算有人发现了值得推敲的端倪,总算有人跟我站在了同一立场上面,你觉得我是该为你那
句残酷却很有可能就是事实的话生气,还是说应该为确定了心中摇摆不定的答案而庆贺呢?”“我明白了。”一个人的情绪变化,是能够感染到别人的,我能从苏沫的肢体动作和言语中洞悉出来,在我说出那些话之后,束缚她多年的桎梏终于被打破了。这对于她来说的确是好事儿,可对于此行的扫
墓来说却是未必,于是我试探的问了一句,“小沫,你是不是已经决定要介入当年的车祸案了?”
“其实你已经知道答案了,何必再问我?”苏沫笑笑之后,便走到了窗户那里,目光眺过霓虹闪烁的县城,想必是落向了公主岭镇的卧龙沟。望着她的背影,我踌躇了片刻,轻轻走上去从后面揽住了她的腰:“我就说过,只要你放不下当年的事情,我一定会陪你调查清楚的,而且那张照片透露出了很多的讯息,我也很想弄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
么事情,叔叔跟阿姨究竟是怎么走到那一步的?师傅,又为什么执意隐瞒着?”
“是啊,爷爷为什么要这样做呢?”苏沫的目光愈发深邃了。
感受着怀中的温软,嗅着那缕清新的发香,我却没有丝毫欲望和杂念,思绪已经完全沉浸在了当年的案子里面。我可以断定,那绝对不是如师傅所说的普通车祸案。我相信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我也相信凭借经验从死者生前凝固表情中结论是不容争辩的。苏沫父亲的表情中蕴藏着太多值得探究的疑点,每个疑点都可能关乎着真相。她母亲在车祸发生的时候有着巨大
的恐惧我能够理解,毕竟这是正常人的反应,除了那些经受过特殊训练军警之外,没有人能在死亡临近的时候保持着淡定。可他的父亲,为什么会透着狰狞和疯狂呢?我是不是可以这样推断,那起车祸的罪魁祸首其实就是苏沫的父亲呢?是他一手策划了那起车祸,是他强行将苏沫的母亲“绑架”在了身边,是他在生无可恋或者丧失理智的时候做出了令人扼腕叹息的事,
因为这些事情是见不得光的,所以师傅才会几十年如一日的守口如瓶呢?
可这,似乎又是说不通的!
因为这种事情如果真的发生过,只要善后、处理得当是能够对个人加以蒙蔽的,可搁置在巨大的体制当中,那是绝对不可能遮藏住的。就比如,政审。政审,也是就是我们常说的政治审查,对于公务员来说是相当严格的。具体内容包括:家庭出身(父母亲和爷爷、奶奶的成分,有无海外关系、是什么样的海外关系)和本人的政治思想表现、在历次政治运动中的表现、有无受奖励或处分的情节、道德品质、缺点和不足、直系血亲和对本人有重大影响旁系血亲的政治历史情况,等等。如果是保密单位(公安、国防科研等)或政治条件要求高的岗位(如政
治人事工作),还要对旁系亲属、配偶、未婚对象(确立关系前应向组织汇报)进行政审。倘若一切如我初步推断的一样,苏沫的父亲才是车祸案的罪魁祸首,那么有政审这道巨大的鸿沟横亘在前,苏沫是绝对不可能穿上这身警服。如此一来,也就意味着我的初步推断被彻底推翻了。可我坚信
自己不会领略错苏沫父亲在车祸发生之前表露出的狰狞和疯狂,于是就产生了巨大的矛盾。
这巨大的矛盾当中究竟隐藏着什么隐情呢?
这离奇的车祸案背后又有着何种令人唏嘘的故事呢?
一切,我都不得而知!
不过我相信很快就会知道了,因为我已经下定了决心要跟苏沫一起介入当年的车祸案。这不光是为了完成苏沫的夙愿,同时也是为了解开我心中这个巨大的谜团。
也为了,揭开尘封在师傅心底的往事!
……
晚上,我是在苏沫的床上度过的。不过我们是和衣而卧,并没有做出任何僭越师傅老旧思想的举动,况且我们两个压根儿就没有那样的心思了。我这个人臭毛病很多,其中一点就是如果有心事就会睡不着觉,因此早早便起了床。虽说我劝解苏沫没有必要就房卡的事情再去询问酒店方面,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下去了解了一下情况。一切如我昨晚所言,酒店方面根本就提供不出任何关于房卡的线索。如果不是我相信苏沫,如果不是她再三确定有人进入过房间,如果不是她听到了脚步声和喘息声,我都要怀疑她是不是得健忘或者臆想症了,毕
竟谁也不能保证她是不是在精神恍惚下自己从家里带来了那张照片?
达格县初冬的清晨比省城要冷一些,不过这跟省城那遮天蔽日的雾霾比起来,真的不值一提了。简单的晨跑结束之后,我带着早餐回了酒店,没成想刚刚进门电话就响了。
“贾哥,这么早啊?”
贾世儒是个精神极度丰沛的人,这一点不光体现在他健壮的体貌上,震耳的声音也对此做了说明:“哈哈,疯子,你小子起的也不晚啊。”
“贾哥,这么早打电话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我脑子里也闪过了一个念头,有没有必要让他帮忙查一下昨晚进入房间的那个人。不过很快我就自己否决了,贾世儒接待我们是师傅安排的,很有可能师傅也对他嘱咐过别的事情,比如不能放任我们调查当年的那起车祸案。说实话,我并不能确定师傅是不是有过这样的授意,但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我跟他说了以后,他如实转告了出去,八成会把师傅给招过来。一旦到了那个地步,我们想要再调查案子就难了。所以我只能暂时压在心里,找个适当的时机再挑明,毕竟我们想要
查阅当年的卷宗,是少不得贾世儒这个刑警队长帮忙周旋的。
“也没啥事儿,就是给你和小沫陪个罪,你们大老远的过来了,我这光忙案子连顿饭都没管,要是让苏爷知道了,非扒了我的皮不可。”就在我出神的时候,贾世儒的大嗓门儿把我拉回了现实。
“贾哥,案子重要,我们又不是小孩子,能照顾自己的。”如果他因为别的原因怠慢了,我可能会有些芥蒂,可因为案子,我挑不出半点刺儿。
“行了,你就别磨叽了,今天我刚好清闲点儿,一会儿就过去找你们。”“案子忙完了?”他的话,让我讶异了一下,“李树清的案子是我做的勘检和鉴定,所以暂告一段落我能理解。可我记得你说过,县城前两天还发生过一起命案的,而且凶手还是逃窜犯,难道这么快就抓到了
?”“没抓到,不过也快了。”贾世儒解释道,“你刚才也说了是逃窜犯作案,根据市局最新下达的通报,犯罪嫌疑人已经逃到临县去了。县局的王副局长带着刑警队的一些人已经赶过去了,我因为昨天忙着李树
清的案子,所以就没有跟过去。正好那案子也处理的差不多了,所以今天过去找你们。”
“那行,那我等你,知道地址吧?”
“放心吧,薛勇昨天就发给我了,等我一起吃早餐啊。”挂断了电话,我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油条和豆浆,这点儿怕是都不够贾世儒自己吃的,于是就又走出了酒店。早餐摊儿位于酒店的对面,生意看起来挺火爆的,我原本打算买完就走,可就在转身的时候,旁边两人的交谈声落入了耳中:“你知道吗,听说公主岭昨晚又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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